姜岚回头，就看落到地上的河豚，鼓起身体，一路滚到他的脚边。

见姜岚注意到自己，河豚又滚向圣针的方向。

刻石投射出的场景能够覆盖死物，却不会影响活物。

姜岚看着对圣针表现剧烈的河豚，困惑地歪了歪头。他收起了刻石，捡起落到地上的鱼缸，捏着河豚的鱼鳍把它拎到自己眼前，晃了晃：“变成人试试？我们现在沟通困难啊。”

河豚的身体微微发颤，姜岚看它一副使劲模样，姿势由拎到捧，就在他以为河豚要有所变化的时候，河豚瘪了下去，也就是瘪了下去而已。

姜岚：“……我该庆幸你没憋出个屁来吗？”

河豚的一双豆豆眼透露着无辜。

“唉……”姜岚叹了一口气，抱着河豚去找绯色。

姜岚找到绯色时，小三就在他的身边，同他说着什么，而绯色的神色带着几分为难。

绯色看到姜岚，露出了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姜岚问：“你们再说什么？”

“海神大人。”小三对姜岚弯腰行了一个礼，解释道：“马上就要进行祭典了，请您允许我带着绯色暂时离开。”

“祭典？”

“是。”小三恭敬地回答：“大祭司会带着优秀的族人前来拜见您，请您赐予神血……”

小三说着说着，话语一顿，神情困惑：“您不知道吗？”

姜岚冷着脸反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小三吞吞吐吐地道：“每回大祭司通知祭典时间，都是神谕……”

神谕不应该就是神的指令吗……

绯色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紧张。

姜岚看着小三，冷漠地道：“事实上，我前不久才从长眠中苏醒。”

小三震惊无比：“可是大祭司一直……”

姜岚摆摆手，漫不经心地打断小三的话：“小三你有参加过祭吗？”

按照小三的血脉纯度他应该是能参加的，但是——

小三摇摇头：“我没有进入神殿的资格，也进入不了神殿。”

姜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既然小三进入不了神殿，那自己之前是怎么把他托进去的？

或许在他来之前，神殿之中有着什么东西阻止小三的进入，但他来了之后，那东西成了他的眼睛。

“那你带着绯色离开吧。”

绯色抬眼看着姜岚，既然他想要对方知道事情对方已经知道了，那他也没有必要拖延离开的时间了。

姜岚目送着两个鲛人游向远方，转身回了神殿。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来得赶紧让系统给我送些可以赢藏行踪的东西了。”

姜岚意识到鲛人的祭典开始，是在他听到一声苍凉的号角声。

处于隐身状态的姜岚站在沙滩上，看着海面浮现出一个一个的彩色小点，小点由远及近，由小变大，一只只色彩鲜艳的金眸鲛人浮出水面，色彩鲜艳的鳞片褪去，鱼尾化作双腿，赤着脚踏上了海滩的沙地。

鲛人们眉眼低垂，面容真诚，嘴唇翕动应和着号角声，用鲛人语发出空灵动人的吟唱。

姜岚侧耳去听，鲛人们的唱词都是对海神的歌功颂德，他们感谢海神给予自己力量，他们感谢海神给予自己家园，他们感谢海神给予自己技艺，他们感谢海神的教导、恩赐、慈悲……

一位面容苍老的鲛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手中高举这一根手杖，大声地用陆地上的语言道：“昔日，我族面临衰败，是海神大人用自己的血哺育了我们，如今我族面临大劫，海神自然也不会弃我们于不顾，海神大人早早就吃下了度过这场劫难的方法，而我也将聆听海神大人更多的神谕……”

姜岚看着滔滔不绝的老鲛人，心想这位肯定就是绯色愤恨不已的大祭司了。

鲛人们弯腰齐声道：“感谢海神。”

姜岚看着眼前宛若大型邪教洗脑的场景，皱了皱眉，信仰可以使人充满勇气，勇往直前，也可以使人愚昧不堪陷入疯狂。

姜岚看了一眼被留在神殿外的鲛人们，扭头跟上了走向神殿的大祭司。他很好奇，这位大祭司在其中了什么角色，是欺骗者，还是被欺骗者，或者两者都是？

在走近神殿的时候，大祭司背对着其他鲛人，脸色就有些不对，当他踏进神殿，脸色就彻底变了。

以近乎是扑的动作，冲到神像前的桌案前，“不见了……”

就在姜岚以为大祭司会立刻叫人进来寻找那只龙眼的时候，大祭司仅仅是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举起了手杖继续吟唱。

姜岚看着大祭司一次又一次个高举手杖请求海神降下新的旨意，判断着自己是否能像糊弄小三那样，糊弄这位大祭司。

姜岚听着大祭司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他看着大祭司失落地放下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