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甚至飞不出这后院被掉落了。”郑源想着那些失败道士惊异的神色，也皱着眉。

第四十章

“飞不出后院？”莫沉低声重复了这一句话。

郑源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也未必是这些术法失败了，借物寻人到底是不像神识追踪，它不能够准确把握追寻目标的位置。

莫沉还未多说,旁边的方涯齐突然出声：“时间差不多了,各位要不先吃个晚饭,晚饭后如果还无头绪,便各自回去休息罢。”

方涯齐若是看脸那也是称得上面如冠玉的美男子,只是眉间的阴郁与眼里藏不住的算计让人难对他有什么好感，莫沉目光扫过他却被方涯齐衣袍间露出的半个玉佩吸引住了目光。

郑毅见到莫沉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方涯齐打断，正想追问，莫沉却先开了口。

“那多有叨扰。”莫沉向着方涯齐颔首,这下心里实实在在是有了些想法。

饭席间，这桌上也就他们几人，莫沉不动声色地将这堂屋扫视了一圈，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凑到方涯齐身侧说：“少爷，老爷夫人说今日身体不适就不出来吃了。”

他这声音也未特地压低,桌上几个人都听得见。

方涯齐交代让他们去厨房端去些什么东西，就挥手让人下去了。

莫沉垂下眼帘，端起桌面的茶水细细看,旁边的郑毅却是皱眉开口：“台净,世叔的身体……”

方涯齐轻笑：“不必担心，家父就是近些日子身子不适。”

那日在郑府，虽然一大桌子都是被鬼魂控住心魂的人,但也实在比这方家一桌只有他们四个人来得要安逸。

像是也察觉到这种尴尬的氛围，方涯齐作为主人家也有意调和氛围,调笑道：“许是家中人丁单薄，这吃起饭来比不上别人家热闹,大家也别拘束便当是在自家，也好让我体验下家中有兄弟几个的感觉。”

郑源却是奇怪了：“哥夫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从前都说我们就是你好兄弟的。”

方涯齐像是也没想到这郑源还真不给他台面下，笑骂：“你小子，好赖话听不懂是吧？”

“本就是，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喊你去喝茶吃饭也不去。要不是我二哥都说你不是呆在家中书房就是去与人做生意谈事情，我还得以为你这是背着我们有了别的什么人呢。”郑源也借着机会表示自己的不满。

方涯齐干笑几声：“我这也是家中事务多，现在事情都我来管，抽不开身。”

“好了，眼下还有正事，这些事情等找到人再说。”郑毅见两个人说个没完，怕等会儿纠缠个没完忘了正事。

方涯齐正色：“正是，正是。”

又没多久，方涯齐又开了口：“莫道长这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待莫沉说话，郑源直接抢答：“莫大哥吃习惯了嫂子的饭，许是你家这厨子烧的饭没嫂子的饭香。”

郑毅听自己犯浑弟弟又说浑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哪有当着人家主人家面说人家饭菜不好的。哪怕是素来交好的人家，也不应当如此，怎么今天这郑源尽在犯浑。

有些恼怒的郑毅在桌子下狠狠踹了郑源一脚。

郑源痛得脸上表情都扭曲了，但是眼神坚定地与郑毅对视，像是要下定决心把方涯齐数落个完。

这小子是要铁了心闹事！

郑毅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正想要说些什么，那边方涯齐倒先开口了：“这倒是，普通的菜色怎么能入的了莫道长的法眼。”

“方公子盛情款待，在下怎好扰大家雅兴。”莫沉不接这一道。

方涯齐干笑，蓦得想起什么问道：“不知道莫道长那灵玉拿回去后是如何处理的呢？”

莫沉放下竹筷，抬眼去看他。方涯齐也察觉到自己问得突兀，为自己找补：“先前听大哥三弟说要拿这世传灵玉请莫道长，在下也是有些好奇。”

“只是让内人佩戴在身。”莫沉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如此直说了。

方涯齐神色古怪地点了点头：“先前听渊起说到这事，还以为这灵玉有什么神奇功效。”

“兴许。”莫沉视线向下移动，似乎是停在了某道菜上，但只有他知道他这视线顺延下去正是方涯齐腰间挂着的那块玉佩。

饭后左右还是离不开找郑易这个话题，郑毅仍然是对莫沉抱着几分期待，又揪着问莫沉可有其他的头绪。

莫沉却只像是在卖关子一般：“郑公子若是在这留宿上一晚便知道了。”

郑毅低头想上片刻，转身便去找了方涯齐，约莫是要去商量留宿一事，毕竟两家关系好方涯齐也不好多作拒绝。

莫沉站在屋檐下站在柱子旁，借着月色环顾着四周，听到身后有动静，转身看去正是郑毅。

见郑毅对他点头，莫沉也知道这是说成了，心下一动视线跃过郑毅，正好与正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的方涯齐对视上。

见到莫沉看了过来，方涯齐收起扇子遥遥向着他点头。

莫沉却是将目光转向那被收起的扇子，片刻后，莫沉走到郑毅身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毅转头去看他，却只见莫沉背身离开的身影，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方府里来往的下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给派出去找人了，虽然毫无方向。

郑毅郑源与方涯齐就坐在赏心湖从岸边延伸到湖心的湖中小岛上的亭子中，三人也没什么多少说的，或许本来是有许多话能说的，只是这么个事情发生后他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相顾无言不知道多久后，郑毅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了：“这莫道长呢？”

“刚刚方管家带他去找客房了，现在怕是去看客房准备早些休息了。”郑源连忙开口，“还是不要打扰莫大哥为好。”

“这莫道长，倒也是个稀奇人。”方涯齐见郑源拦住想要喊人去找莫沉的郑毅，也开口，“这请来帮忙的，倒是睡得最早。”

“嗯……莫大哥，白日里也是费心费力，这早些睡也是正常的。”郑源企图为莫沉正名。

方涯齐嗤笑一声，显然是不赞同：“渊起你就是太心善了，老是被这样的人欺骗糊弄，我看就是个糊弄人的江湖术士。”

“台净。”郑毅本来自己个喝着茶，听到他这样说也锁起眉，“莫道长毕竟救了郑家……”

“是是是。”方涯齐撇撇嘴角。

谈话之间，方家后院起火了，字面上的起火。

几乎就是一瞬间，不知道是从哪引来的火破开方家上空的黑暗，快速吞噬了先前关着那几个下人的偏院。

但奇怪的是，后院里似乎没人看见这火，除了他们这三个人，这场火似乎与其他人无关。

三人齐齐震惊起身，郑毅却先转头去看方涯齐。

方涯齐的慌乱不像是伪装，他手里东西一丢，起身边向着偏院跑去。

郑源也不管郑毅是什么反应，拉着自己家兄长也跟在方涯齐身后，向着后院小偏院跑去。

三人气喘吁吁站在不远处望着火光中的小院子，可这院子安静得很，没有东西被燃烧吱吱作响的声音也没有火苗炸开的声音更没有他们想象中下人撕心裂肺求救声。

只有一阵阵奇怪的风声，声音中似乎夹杂着他们说不出的声音，像是有谁连声音都被剥夺而它发出的尖叫都被揉碎在风声里。

火光中，院子里那棵枯树被烧得似乎开始发着淡淡的光，一个人影执着剑缓步推开院门走了出来。

那火焰包裹着他全身连同手上的剑，可奇怪的是，这火焰却连他身上的衣服都燃着。

这正是刚刚三人还在谈论不知道何处去了莫沉。

火光里，莫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三人，一双微微上调凌厉的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暗色，看着跟个玉面阎罗一样，冷漠得可怕。再加上火光映衬下，光照与阴影在那张脸上起舞，让人见了禁不住呼吸一滞，若不是郑源坚信莫沉不是什么歹人怕也得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