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敛下眸子，乖巧应答：“好，我回头跟族公说一声。”

“对了，从村子去最近的镇上要多长时间？”莫沉琢磨着其他事情，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搭驴车的话，应当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叶曲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也有些好奇。

莫沉听了微微皱着眉，在叶曲安家中住了一段时间他也知晓家中除了他跟叶曲安再没第三个活物，更别说什么驴了。

“那谁家有驴车可以搭？”莫沉又问。

“隔壁大姐家就可以，莫大哥可是要上镇上做些什么？”叶曲安见他不主动说，便出口直接问了。

莫沉便解释：“原打算开春猎些野味送镇上卖。”

他虽然是上界修士，但常下山历练，也知道有些人靠售卖猎物换取生活资源，他在种田上没有经验但捕些野兽对他来说也是简单的。只是没想到，叶曲安家中确实是一贫如洗。

“村里的丁大哥会收这些去镇上卖，莫大哥你可以转手给他，不过会压上不少价。”叶曲安知晓莫沉的顾虑，也把自己知道说了出来。

莫沉点了点头，现今他伤未好全，平日里上山都尚且有些费劲，更别说背着东西行步这么多，先想些法子周转一下。

“对了，家中为何没养上些家畜？”他又想到这空荡荡的屋子，问道。

“原本父亲去世前家里养着些鸡鸭，还养着猪牛羊，后来父亲离世，二叔二婶操办丧事把家里大多数银两与家畜都拿去用了。我自己又蠢笨，没有父亲照看，后面自己养的鸡总是莫名得瘟。”叶曲安听他这么问，脸上有了明显的悲色，父亲去世前他家也算是村里生活不错的了，只是他守不住父亲留下的东西。

不过作为一个哥儿，他已经好过那些女子太多了，好歹还能继承些东西，有自己的地，自己下地干活还能养活自己，哪还有立场自怨自艾。

莫沉也知道自己问到了不合适之处，缓声道歉。

叶曲安轻笑反倒让莫沉不用在意：“莫大哥道歉做什么，这些怪不得旁人，而且没有莫大哥帮忙，我现今都不知道在何处了。”

“过些日子，手里有余钱了，我们就去买些鸡养着。”莫沉想着自己在邻家大姐家见到那群鸡鸭，虽然平日里甚是聒噪，但大姐说这鸡下的蛋给小孩子吃最是能补营养了。

他看了看面前瘦的像干柴的叶曲安，少年似乎因为正在长身高在抽条，但是看着又高又瘦确实让人看不过眼。

莫沉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家里饭食缺油水，这样定是不行的。

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叶曲安，他听到这颇有些兴奋，一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莫沉，让莫沉想到自己曾在秘境见过的一种贪吃的灵兽。

“阿姐说她家过半个月要孵鸡仔，我们可以上阿姐那买些。”叶曲安掰着手指头算，“莫大哥你打猎这么厉害，就算捕些野兔野鸡，去丁大哥一只那也能换来三四十文。阿姐她家的鸡崽一只都不要十文……”

莫沉见他对这些了如指掌，猜他可能原本也有些意愿再继续养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你是喊所有人都喊大哥吗？”莫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也不知为何就突兀地问出口了。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真的问住了叶曲安，他放下了手细想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倒也没有，那日后我喊你沉哥？”

莫沉倒不是真纠结对方称呼他什么，他也有些恼了自己适才说话口无遮拦的，只是让叶曲安随意喊，转身进了屋子。

又过了几日，等莫沉见自己伤口又愈合了些，便想着喊上叶曲安领着去山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好捕回来换些钱财的。

叶曲安原本担心他伤口为好，虽然听莫沉说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不信非要扒开看两眼。

莫沉也有些无奈了：“难不成还有骗你的？掌心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

他自然是不可能又将腰腹上缠着的布条拆了给他看，只好把手掌心的伤露给叶曲安看两眼好让他安心。

叶曲安原本不信但是见莫沉原本手掌心上称得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都愈合得只剩条□□了，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来了句：“沉哥你当真是人？”

莫沉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哭笑不得：“哪还有假，没问题了吧？”

叶曲安只好认了，见着天气不错照在身上也暖烘烘的便转身进屋子里收拾起东西。

第五章

“上次丢了个箩筐在溪边，也不知道谁捡了去。”他掂量了些东西出来突然想到这来，似乎有些心疼那个容量最大的箩筐自言自语。

算半个始作俑者的莫沉假装没听到，默默地拿着破粗布擦着自己的剑。

剑刃都被他擦的雪亮也不见他停手。

其实叶曲安家中也没什么能用于捕猎的工具，毕竟叶曲安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也就种种田，莫沉只是让他带上挖野菜野菌子的小锄头和装东西的筐子，他俩一人背上一个。

而莫沉昨天夜里从背回来的柴木里找几根通体修长笔直的树棍，削尖了头后也一起装进了筐子里。

昨夜下了场雨，难怪夜里莫沉夜间觉得有些凉，眼下这山路也有些泥泞。莫沉脚上还穿着自己那双缎布鞋子，也不甚防寒防水。

叶曲安见地上泥水没入缎布鞋子，又开始掰着手指头算：“沉哥，等咱们有余钱了先给你扯上新布料，换上新的衣服鞋子。只可惜现在应该不好收棉花……”

“等到时再说。”莫沉哪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让他别想这么多，眼下先把后几日的口粮想好。

许是因为昨夜刚下的那场春雨，这山里头冒出了不少好东西。

叶曲安的房子靠村子后排，房子后面就是村后山，两个人就从这上的山。

而这山的山背坡有一片竹林，叶曲安提到这片竹林眼里带着莫沉理解不了的欢乐：“沉哥，我们去山后看看。”

莫沉也好奇竹林里有什么这么吸引叶曲安：“这后山有什么这么吸引你？”

“来看了就知道。”叶曲安还卖起来关子，笑弯了眼睛回答。这样的他充满了生机，与那日莫沉在人群中见到的似乎都失去了自己颜色的叶曲安迥然不同。

来到后山竹林前，地上还铺着过冬时掉落的竹叶，而竹叶已经掩盖不住冒头的笋尖尖。

“去年过冬时我来这挖过冬笋。”叶曲安毫不犹豫下手去挖笋，“炒上咸菜可香了，炖肉汤也格外鲜美。”

莫沉定眼看他如何挖笋，见他先用锄头刨干净笋周围的土，利落地锄断笋的根部把春笋连根挖起。春笋身上毛多，笋皮上还有黑色的条纹，腹部鼓鼓的，看着相当肥大。

叶曲安把笋丢回筐里，又把土掩埋回去：“沉哥，你试试，不过要注意别伤到新笋老笋还有竹鞭，这样我们能吃到更多美味的笋。”

莫沉心下一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在下界，凡人只能顺道而行却因此对天道有不一样的见解。在上界，面对各种奇珍异宝，又有多少修士知晓为后人留存一份善缘。

他边顺着叶曲安教的方法找了一片微微隆起的小土包，三两下挖开了周围的土壤却不小心误伤了春笋。

叶曲安发出心疼的一声叹气。

莫沉：……

叶曲安反应过来，不太好意思地抿着嘴笑道：“只是有点心疼这颗笋，这种放久了就不好吃了，今晚就烧它。”

莫沉挖出了这颗，把土掩埋了回去，又找了颗新的春笋。这次他小心了许多，但是许是拿剑的手不太适应这锄头，这次他倒是完美地挖出了一颗肥胖的笋但是不小心伤到了竹鞭。

两声叹气传进他耳朵里。

他抬头看叶曲安，对方也带着狐疑之色看着周围。

莫沉凝神感受周围的灵气波动，许是这山山杰地灵，灵气浓郁竟不比上界一些下阶灵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