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赖听她这么一说，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对着姜因竹冷嗤了一声，然后抬起手理了理头发，还正了正身上花衬衫的衣领，像是真要对镜头说话，脚下荒草丛里却又是一阵“哗哗”响，他慌忙低头一看，一只橘猫炸着毛窜了出来！

老赖自己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着不远处又后退了一步的工作人员讥笑道：“一只小猫也能把你们吓成这样，老鼠胆！”

旁边的工作人员被这么一惊一乍地吓了两回，都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了老赖卑视的目光。

老赖高昂着头，用眼尾扫了导演和姜因竹一眼，拎着工具箱又抬起脚想向前继续走。

也就是在这时，荒草丛里又响起了很轻的“沙沙”声。

老赖以为这次又还会是老鼠或是猫，眼睛都不眨地继续向前走。

姜因竹却是心头忽地一跳，双手猛地将锄头向荒草丛里一扔，长长的锄头木柄压弯了不少荒草，露出了蛰藏在荒草丛底下的——

蛇！好多蛇！

其中有一条蛇竟然还正在生吞另外一条蛇！

“妈啊蛇吃蛇！！”

老赖被姜因竹丢过来的锄头惊得停了脚步，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被吓得胆寒发竖，转身想跑出荒草丛，双脚却哆嗦着被野藤蔓绊倒，眼看就要一头栽进荒草丛中——

这要是真一头栽进去，不得主动将脖子往蛇的嘴里送啊！！

“啊！”旁边有人也突然惊呼出声，“蛇！我看见有蛇头竖起来了！！”

就在众人转身想跑的时候，姜因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老赖的身后。她双手用力抓着老赖的左手臂，硬是将快要摔倒的人扯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跑啊，还傻站着干什么？！”姜因竹反手在老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然后带头往外跑。

“啊好多蛇啊！”老赖又是大喊一声，连一直拎着的密封工具箱都不管了，紧跟在姜因竹的后头狂奔！

但姜因竹却只是将老赖带离荒草丛，当老赖跑走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胆小的人早已经快跑没影了，剩下胆大的几人隔着一小段路守着荒地。

“快打电话给消防，”导演冲副导演喊了声，然后快步走到姜因竹身边，“为什么又停下？没事了？”

姜因竹低头看了看表链，血条还在。

她摇摇头，神情显得有些严肃：“导演，我们报警吧。”

“啊？”副导演刚给消防打了电话，听见这话有点惊讶，“荒地看见蛇也要报警？”

哪有山沟底村子里没有蛇的，看见躲开就是了，报警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嘛。

姜因竹没说话，她正在看站在一旁的大伯。

大伯是本地人，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夏天的时候，在院根墙角偶尔也会看见有蛇出现，这本来不是稀罕事，但现在他的脸色却变得惨白惨白的。

“不应该啊……”大伯喃喃低语，“有尖头有圆头，都是毒蛇，不同种类的毒蛇为什么会聚在一起？”

其他人听见他这么说，心中也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副导演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报了警。

跑远的人又悄没声地回来了，但他们不敢靠的太近，只远远看着。

刚才还一心在镜头前逞能的老赖，这会儿不顾形象地蹲在一块大石头上，薄薄的花衬衫早被冷汗浸湿，这时正紧贴着他的后背。

唯有几位摄影师最尽职尽责，一直扛着摄像机拍摄，主摄影师这时候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去拍刚从荒草丛中爬出来的蛇。

直播间的观众之前还在骂姜因竹在镜头前哗众取宠，后来被镜头里的喊叫声打断，正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镜头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蛇！

【毒蛇！】

【什么】

【救命，我最怕蛇！】

【为什么会有蛇】

【怎么看出是毒蛇的】

【三角头，色彩鲜艳】

【一般尖头的都是毒蛇】

【妈呀又爬出来一条】

【摄影师也吓到了，镜头一个哆嗦】

【这条蛇的头不是三角的，是不是没毒】

【……这是眼镜蛇啊我的天】

【艹蛇头立起来了】

【妈呀它的脖子变扁了】

【救命为什么会有毒蛇】

【话说回来……】

【姜因竹让人不要进去，难道是因为知道草地里有毒蛇】

【她怎么知道的？】

【蛇是她放的？】

【前面的你觉得有可能吗】

【灯是她故意搞坏的，蛇是她提前放的，有可能吗？！】

【为什么没可能啊】

【灯已经解释过了，蛇又怎么解释】

【她为什么要放蛇】

【节目组的室外直播场地都是保密的，出发前导演才通知司机，别说嘉宾，就连组里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

【那她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提前知道有危险的？】

第18章

是啊，姜因竹是怎么知道荒草丛中有毒蛇的？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全是疑惑和不解。

他们挤在一起，心有余悸地站在高一点的黄泥土坡上，愣是离有草的地儿远远的。

“为了在镜头前出威风，难道是她提前放蛇？”有人小声嘀咕。

听他这样说，有不少人转头去看老赖。

老赖是爱偷懒，还有各种缺点，但他有个大家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优点，那就是口紧。

这事儿还是有次导演在忙，随手让老赖去帮忙做点事，后来有人来问导演那事儿做得怎么样了，导演让那人去问老赖，结果老赖一个字也没告诉他，非得要导演亲自打电话才愿意说。

老赖这人吧，虽然好大喜功，还总想着能一步登天，看似为人一般，但也要看他的领导怎么用他。

电工组的领导对他颇有微词，但导演却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核心组员之中。

每次选出几个室外直播的备用场地，导演就将资料分别装在密封的信封里，让老赖随便抽一个，然后老赖就按照信封里早已经拟好的流程去做事。

准确来说，每次室外直播的场地，就连导演也是不知道的，唯有老赖一个人才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觉得荒草丛是安全的，毕竟那地儿他去过好几次，从没见过草里有蛇。

现在听见有人怀疑自己，老赖唰的一下在石头上就站了起来，正准备撩袖子吵架，就听见有人说：“老赖不可能说出去的，导演说咱节目组最大的宝就是压在老赖身上，导演不会看走眼。”

说这话的是宣传组的小姐姐，之前曾在面包车上和导演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时速。她相信导演，相信老赖，也相信姜因竹。

老赖一听见这话，顿时像漏气的气球似的，忽地一下就蔫巴了。

他在原地茫然站了一会，然后看着姜因竹的背影发呆。

姜因竹正和导演在说话。

“小姜啊，现在没事了吧？”导演也不知道出自什么心理，总是要问姜因竹一声“现在没事了吧”。

姜因竹摇头：“等消防和警察来了再说。”

头上红彤彤的血条还在呢，这事儿暂时还不能了。

“这都是些啥事啊！”副导演也在旁边叹气。

“导演，你来看看直播间，”监制举着手机偷偷摸摸地走到导演前面。

导演在看手机之前，先看了一下主摄影师——

对方此时正在对着一条眼镜蛇拍得起劲儿。

要是谁给他递一根笛子，估计他能和群蛇共舞！

导演无奈扶额！

好在虽然和蛇离得近，但摄影师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因为摄影师们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特制的，他们平时在室外扛着摄像机直播时，爬山涉水在泥潭里打滚都是常事，有特制的衣服鞋子才能保障摄影师的自身安全。

“看着点，别让他们趴进荒草丛中去了，”导演摇头，无力道，“让我看看直播间现在变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