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读心后改选禁欲太子(39)
[哈哈,我听你师父说了,怀芥啊怀芥,我还当你跟着个假道士,修成了真地仙!原来你也会动情,你告诉母亲,前夜里到底瞧见了什么?]
[够了!心修不够,这样的失礼之事,竟还未放下!]
最后这一句心声格外用力,又满是恼火惭愧。
骤然响起,只将苏淼淼都吓了一跳!
这一句,显然就是不是先前那般想起赵皇后,就是元太子自个的心声。
只是什么心修和失礼事?竟能能叫缥缈出尘的元太子,失态成这般模样?
苏淼淼看着赵怀芥眉宇间笼上的冷意,小心开了口:“表兄,你……”
“我去烹茶!”
没等苏淼淼说完,赵怀芥便忽的出了声,说罢之后,看也不看苏淼淼一眼,便越过她径直朝门外而去。
匆忙的着急的几乎有些狼狈。
不过还没等他迈过门槛,只是刚刚行到门前,就像是撞见了什么一般,步子便又忽的一顿。
紧接着,门外便又传来的一道清脆又稚嫩的少年声:“茶来啦!”
苏淼淼闻声看去,入目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小道童,身着青衣,头挽小髻,面颊圆乎乎的,面上带着些心虚又讨好的笑:“知道师兄回来,我特意来送茶!”
赵怀芥声音疏凉,仿若蓬莱宫门口的山风:“这个时辰,你功课做完了?”
[完了又要挨板子了,师兄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了,我还什么都没听着呢!呜呜呜亏了亏了!]
小道童脖子一缩,一面在心里哭嚎着,一面小心翼翼绕过元太子,朝苏淼淼靠了过来,求饶似的笑:“我真是来送茶的,不知道师兄这儿还有一位姐姐,姐姐好!”
这样一副机灵模样,就算明知道是在偷听,也叫人生不起气来。
苏淼淼朝他笑了笑,一旁赵怀芥便也解释道:“这是捡春,师父在立春之日捡了他,收为弟子,如今也在蓬莱宫中,受我教养。”
原来是这么个捡春,难怪刚听着有些奇怪。
苏淼淼恍然,门口小道童这时也端着茶盘走进了屋,一本正经摇头:“姐姐叫我小春就是了,这名字一点也不好,要不是师父说往后我尊号能叫长春子,我怎么也要改了这名字!”
走起来之后,苏淼淼便也发现,捡春右足似乎有些毛病,走起路来,是一瘸一拐的模样。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被刘国师“捡”了回来。
苏淼淼原本也没生气,见状面色更软,双手接过了小道士送来的茶盏,认真道到了一句谢:“多谢小春。”
捡春嘿嘿一笑,这小子显然也是个不受教训的,刚得了一丝和缓,立时便脱口而出:“姐姐,你是不是就是师父提过的苏家姑……”
“捡春。”
赵怀芥忽的淡淡叫了一声。
这一次,别说小道士了,连一旁苏淼淼,都从这淡淡两个字里,听出了一股叫人心寒的冷气。
捡春瞬间闭口,苏淼淼在一旁也有些尴尬,低着头,声音迟疑:“我不知道皇后娘娘这般垂青,不过也只是长辈的意思,表兄你心里……”
说着,苏淼淼话头一顿,面颊通红,又有些说不下去。
的确,哪里有这样问的——
到好像是厚脸皮质问人家喜不喜欢自个一样?
故事中都说了,她最终是与箫予衡定亲成婚,溺毙在水里,从头到尾也与元太子没有什么牵扯。
可见元太子对她并没有什么旁的意思。
这么想着,苏淼淼愈发后悔了。
赵皇后是因为与母亲的情分好,或是也看重了长公主府,才一心想两家结亲。
可这也是常事,也就是太宗开明,放在前朝,闺阁女儿深居绣楼,莫说夫婿了,未婚之前,便是未来婆婆都不能见一眼,这样的世道,选女婿儿媳,不看父母门第看什么?
原本只是人家母子之间私下里的话,她就不该追上来问个不停。
瞧瞧,这么尴尬,倒叫她怎么收场!
越想越是羞窘,苏淼淼面颊若红若云霞,忍不住心生退让:“今日一路风尘,茶也喝了,我就不扰表兄……”
赵怀芥看了一眼她手中还未沾唇的茶盏,眼眸闪过一丝黯色。
不过他却也没有戳破苏淼淼的躲闪,只是淡淡点头:“我叫捡春包了麦茶给你送去。”
苏淼淼这时也顾不得留心元太子神情,甚至都没留意叫不良于行的捡春跑腿是不是不合适得了这话,匆匆转身逃一般出了房门。
直到脚步匆匆的行出后殿,晕晕乎乎的苏淼淼,才忽的想起了她其实还是不知道一开始的疑惑——
画册!
她原本是因为听见元太子说藏起她的画册才过来的,还有后来的什么“心中有愧”、“失礼之事”,这愧到底是什么也说不通。
要说不该自顾就选了人家女儿当儿媳,可谁家养了儿女的长辈,结亲时都不是要挑挑拣拣一圈,只是关起门来自家私话,又没有闹到外头去,这也十分寻常,
又有什么好惭愧的?
不过回过神后,苏淼淼再一想想,却又觉着也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画册便是有,想必也是赵皇后自个没法回京,见不着人,才派人绘了她图册,想要亲眼看看她的模样,以元太子的行事,往后肯定也是好好藏着,说不得还要直接毁了的。
至于愧疚的缘由就更不必,她得了这个听人心声的本事,只是为了知道整个“故事”,叫自己清醒,保亲朋平安的,并无意去窥人阴私。
今儿个的教训还不够吗?
人家自己的心事,她听见了是没办法,还纠缠不停,岂不是就成了惹人厌的长舌妇!
这么一想,苏淼淼便也彻底放下了心事,摇摇头,心境空明的朝着母亲与姐姐的住处而去。
———————
后殿之中,方才还嬉皮笑脸的捡春,这时便已换了见了猫似的耗子畏缩模样。
他低眉缩眼的立在一旁,不等师兄问罪,便连忙表功:“师兄。你房里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隔壁的折子,整整齐齐叠在箱子里,一份也没丢!”
捡春说的折子,是前朝宫中的奏折,旁人都以为大梁开朝,这些遗物必然都或烧或毁,再无痕迹。
但实际上,太宗皇帝占下皇城之后,却说这些就是现成的教训,下命将这些奏折书册都好好存了起来,常常亲自翻阅。
有些太宗看过之后,觉着颇有受益的,还会特意另装出来,私下送去长子所在的东宫,令他以史为鉴。
等到先帝驾崩,母亲待他离京,也将这些奏折都收在了箱笼中,一并带来了蓬莱宫,当作启蒙之物,从识字到知事,直至将这天下大事,王朝兴衰,都一一铭记于心。
这样犯忌讳的折子,当然是大事。
但赵怀芥闻言之后,神色却也只是淡淡。
他的目光落向窗边木案,声音透出一分不自觉的艰涩:“画像呢?”
长案之上摆了一只长颈瓷瓶,斜斜插了一支红梅,花瓶上头,原本还该挂着一副画像。
捡春嘿嘿笑着,转身行至内间,从床头木柜中拿出一方画轴,挪开花瓶,将画像展开:“现在也不好再挂吧?毕竟苏姑娘就在前头呢,万一瞧见了可怎么说?”
“去做功课。”
轻轻一句吩咐,叫捡春缩着头落荒而逃之后,赵怀芥立在窗前,目光又久久落在画卷之中。
这是一副骑射图,绘着不过十岁的苏淼淼身着骑装,胯骑红马,正抬手指着远处飞鹰。
画中的她杏眼桃腮,乌瞳若星,笑得明艳而肆意,仿佛从未经受过世间阴霾,只在画中,便已生动的灼灼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