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大唐万里一孤城(447)

作者:长腿大叔 阅读记录

现在还记得因为顽皮,被戒尺狠狠打手心的事情。

同时黄老夫子为人方正,自己考试的本事差了一些,教人的本事却是极好,这些年可是有着三个受他蒙学的弟子,考上了当朝进士。

所以在东城这一代,很是有些名气之余,也很是受到了众人敬重。

可惜在金兵打进城那一日,陈二狗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以前每天一大早,就喜欢背着走出门,吃过一碗羊肉汤配上一个饼子,才回私塾的黄老夫子了。

不是黄老夫子,那一日死在了金兵手里。

而是听得与黄老夫子家相邻的一些民夫说过,他如今每日都是把自己关在了院子里,整日饮酒不休。

一旦喝醉了之后,口中就是大骂着官家昏庸,朝中诸位相公误国,金国蛮子不得好死等。

黄老夫子家中的娘子早就过世,只有一女前些年也嫁给了一心爱弟子,早就跟着去了江南为官,如今只是一人独居。

每日如此糟践自己,就是没有喝死,怕也是不成样子了。

可是现在陈二狗眼前的黄老夫子,哪里是传言中的那般模样。

头脸不见半点秽物,头上戴着一个东坡巾,雪白长须梳理得飘逸无比,身上穿着一身全新,不见半点褶皱的青衫,脚下的一双薄底快靴也是七八成新。

完全就是昔日那一个爱干净的黄老夫子,又再次地回来了。

不对!应该是比起了昔日,更加的干净和整洁。

有些奇怪的是,在黄老夫子的腰间居然是挂着一柄长剑;只是不等陈二狗想明白,这老汉为何挂着这样一柄看起来没有几两重,轻飘飘长剑的时候。

那黄老夫子已经是看了过来,基于小时被用戒尺打手心时,所养成那一份巨大的威慑和恐惧感。

陈二狗本能的就是站直了身体行礼,嘴里恭敬地喊出了一句:“夫子~”

行礼完了之后,才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夫子,这是打算去用朝食?只是最近一段时日里城中缺粮得厉害,一应的食肆都关掉了,怕是找不到地方。”

听到了这么一个说法后,黄老夫子不以为意地摆手笑到:“无妨、无妨,今日老夫有着其他美食享用,羊肉汤和饼子不吃也罢。”

说话之间,黄老夫子已经与陈二狗错身而过。

此刻,陈二狗又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原本有些驼背的黄老夫子,居然将腰背挺立得笔直,大步而行之下的背影,看起来很是有些说不出的豪迈……

说来也是奇怪,陈二狗今天遇上的熟人居然有些多。

在他带着对黄老夫子今天的做派,很是不明白的一头不解,继续向着前面走了没有几步远。

当看到了一个身影之后,嘴里又是脱口一句喊了出来:“赵大官人~”

其实这一个所谓的赵大官人,并非是西门大官人一般的角色。

更为准确地说,是陈二狗原本的东家,那一个在开封东城范围之内,也算是数一数二规模的屠户、赵屠户。

一个身高六尺、腰围差不多也是六尺,满脸横肉的汉子。

别看人家从事的是屠夫这一种贱业,但是手下光是帮闲就有着三十几人,每日帮忙杀猪宰羊、贩卖,多的时候起码上百头之多。

二十来年的积攒下来,身家也是相当丰厚。

在开封城有着一栋大院子,光是小妾都是娶了三房,被好些人唤作‘赵大官人’,简直就是陈二狗偶像一般羡慕的人物。

同样可惜的是,听说赵屠夫最近的情况也不是多好。

不提如今金兵来了后,他的生意算是彻底黄了;更关键的是,朝廷为了凑够给金兵赔偿,在城中几乎是明抢了一般。

陈二狗这种穷人还好些,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抢的。

但是赵屠夫家中,听说被开封府的小史带人都去了三四次,怕是家中遭了大难。

神奇的是,此刻陈二狗在赵屠夫的脸上,看不到了半点该有的颓唐之意;反而如同刚才的黄老夫子一般,精神焕发之下、全身收拾得相当干净和讲究。

头上戴着方巾,一件簇新的丝绸团袍穿在身上,打扮得如同要去赴宴一般。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是,在赵大官人的手上,拿着一条用着红布的包裹之物;以陈二狗的熟悉程度一看,那玩意就是一把杀猪刀。

面对着陈二狗的招呼,赵屠户没有说什么。

仅仅是笑了一笑,就算是回应了他的招呼声。

当两人错身而过了之后,陈二狗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为甚平时他们一众帮闲,私底下嘲笑着赵大官人的王八步,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或许,多了一份让他也说不出是什么的气势和洒脱吧……

第四百三十六章 传奇(五)

陈二狗的家,离着开封城的东面城墙,算起来其实没有多远。

算上了一些弯弯绕绕的巷子,所有的路程全部加到了一起之后,一共也只有两里多一点而已。

可偏偏在这一段不长的一路上,他在当前这么一个原本人迹稀少的时候,居然遇上了好些意想不到的人。

除了黄老夫子、赵大官人两人之外,前后还是遇上其他好些人。

比如说:在‘泰峰楼’这一家马市街上,以物美价廉而著称,自己和娘子当初也去吃过几次酒肆的小二。

又或者叫‘博士’,二十来岁的小哥周昆。

这小哥据说也是一个苦命人,爹娘早死、在街上要饭为生。

好在后来被‘泰峰楼’的老掌柜收留,也算有了一份衣食来源。

可惜的是,昔日每天都是坐满了贩夫走卒,其中也不乏商贾的‘泰峰楼’,现在已经连同着周边几个成衣、药材铺子,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老掌柜夫妻,直接被烧死在了其中,唯有这周昆幸运地活了下来。

原本在陈二狗的猜测之中,周昆这小哥如今不知道狼狈成如何模样了。

毕竟偌大的一个开封城中,哪里还有什么酒肆瓦舍营业,他就是想要寻得一份差事糊口,怕也是找不到地方。

结果了?出现在他眼前的周昆小哥,穿着一身有些发白,但是明显浆洗得很干净的短打褂子。

两人见面之后,都不等陈二狗开口说话。

对方的脸上,已经是露出了灿烂而热情的笑脸,主动开口就是一句:“陈哥儿许久没见,气色看起来要多注意一下身体了,也不知朝食用了没有?”

好家伙!这样的一句熟悉问候。

差点让陈二狗一阵精神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昔日手里钱财宽裕时,带着娘子去泰峰楼吃酒的时日。

莫名的眼睛一阵发酸,有些想哭

类似于周昆这样的人物,后续陈二狗还遇上了不少。

有每日挑着一副馄饨担子,四处走街串巷贩卖的谢老汉;有在国子监读书的马谦易,他们这一片公认未来能有大出息的小哥。

还有‘李记汤店’的小掌柜,‘南北酱料行’的一个自己忘了叫什么的伙计。

以及戏班‘云兴班’,三个见过好些次,但是同样不知道如何称呼的中年乐师。

总之,在这么一个有些清冷的早上,在时隔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后,陈二狗见到了十五六个这种熟人。

他们身上,几乎有着一些同样的东西。

干净,就算没有换上一些簇新的衣物,但是绝对浆洗得很干净;同样干净的还有头脸、手掌这些,明显是好好洗漱过一次。

高兴,更为准确一点地说,应该是叫轻松,如同放下肩头巨大的担子一样,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但是要说让陈二狗最为记忆深刻的,还是他们在挺直了腰杆大步向前时,那样一份决然和洒脱。

然后,更大的问题就来了。

什么事情让他们如此,他们又是打算去哪里、做甚?

带着这样的一份疑惑,陈二狗来到了东面城墙上,原本懒洋洋扛在了肩膀上的长枪,变成了端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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