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烧酒(46)

作者:水不在深 阅读记录

“……哦。你竟然没被打死。”

柳扶风叹气:“我也吓了一跳,还好她是去追杀这位师妹的。哦对,我还见到了她的同门师叔师姐,见识了一套剑法呢。”

林花谢稍稍来了精神:“哦?你记下了吧?给我看看!”

柳扶风从戒指里找出一把长度相仿的剑,走到屋中空地,掂量了一下,右脚后撤,摆出了邀月剑法的起手式。

他昨晚看了宛晓霜演示便想着回来让林花谢看看了。虽然他自己的剑术体术不怎么样,但是眼界高的很,全然不觉得这套剑法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觉得由女子使出来尤为美好;再者邀月剑法脱胎于开天剑法,他觉得给大师兄参考参考也不错。

幸好宛晓霜力气不大气势不强,柳扶风模仿个九成轻轻松松,剩下一成,他认为是性别因素。如此一边报招式名称一边舞剑,林花谢忽然说了声:“错了。”

柳扶风停了一下:“嗯?”

林花谢懒洋洋地道:“刚才那式‘月满西楼’错了吧。”

柳扶风拉长了脸:“大师兄,论脑子我可比你好使啊。我不可能记错!”

“可是论身体是我比你聪明。”林花谢一骨碌翻起来,抓了支画笔,迅疾无比地一式“推窗望月”接“月满西楼”,比柳扶风演示的多了几分刚强肃杀,却丝毫不失仪态间的柔美。

收招回首,林花谢丢下稻草拍拍手,坐了回去:“应该是这样的吧?”

柳扶风撇撇嘴:“你专业的做出来肯定比我好看嘛。但这回你阴沟里翻船咯,这套剑法就是这样的。”

林花谢奇道:“这不应该啊。那人是不是受伤了?”

“演武的这位师妹看着没大碍,不然我能放心回来吗?”

林花谢哦了一声:“师妹啊,那就是年纪小了。换她师娘,用出来应该不一样。”

柳扶风饶有兴趣道:“为什么?”

林花谢道:“就像我和你啊。同样是用这套剑法,你是为了还原,我是为了赢。一个门派的立身之本,不该这么软绵绵的。”

“说不定是以柔克刚的路数。”

“柔也有个度的,你刚才那样唱戏呢。我娘的改进版是有刚柔并济的部分,但是正统开天剑最是刚猛激进。邀月剑派如果真的脱胎于一剑宗,又想要取而代之,嗯……没有‘杨柳林’的水平,那绝对只有以更猛烈的攻击来对应。不过要是她们掌门跟你一个水平……”

柳扶风柔声道:“大师兄,忘了跟你讲,我买了番薯糖水回来,加了芝麻猪油汤圆一起煮,阿姨说有条件加点冰,这个天气一碗下去,啧啧……”

林花谢能屈能伸:“冰不要太碎的。”

没有宗门师娘师叔们管着,大师兄毫无自制力地捧着碗普普通通的番薯糖水吃了起来。

柳扶风也不管,在他看来,人活着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其他都要往后稍稍。他给大师兄演完一套邀月剑法,随手丢下未开刃的铁剑,问他感想如何。

林花谢想了想,道:“一剑宗很小气呢。”

“此话怎讲?”

“一剑宗肯定没把开天剑全须全尾地教给那位掌门人。”林花谢放下空碗,“像‘月坠花折’那几招就改的很好,不说更胜一筹吧,对上原版至少五五开。但是‘月落参横’和‘梳云掠月’就不怎么样,它们的原型是第二和第十五式,看效果,一剑宗教她开天剑的时候在这两式上动了手脚。同样没有教全的是以第五式为原型的‘簪星曳月’,但这一式更多的是那位掌门人的自创,没有拘泥于开天剑,反而比原版的更具气势。是位很厉害的前辈呢。”

柳扶风听懂了,摸摸脑袋道:“其实是我们扬眉宗的问题啦。我们的藏书阁虽说继承堯王朝底蕴,但也有很多是别人那里抢来学来的。像开天九剑、忘忧十八刀、玉楼奇峰七十二式……”

林花谢耸耸肩:“反正都比不上我娘啦。再说真的遇上高手,拼的还是速度和手段,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也就友好切磋的时候用用。”

“原来如此。”柳扶风一拍脑袋,“我就说嘛,应该有的,璋公主她们打架的时候怎么不大喊绝招的名字。”

说着他又甩甩脑袋:“打架的事我不懂就不说什么了,大师兄,你伤口没崩裂吧?”

“好的差不多啦。”

“那就是还没好。我就在小牛村里帮人家干点活,你老实待着别乱跑啊。”

林花谢拖长声音应了一声,甩开木屐回床上打坐去了。

温热的小村庄正下着雨,淅淅沥沥,草木摇曳。

柳扶风真不是出去拈花惹草的,他喜欢的只是见义勇为。小牛村这两天为了给“白大仙”留下好印象,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见义勇为的事,只有阶级斗争性别压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他自称某宗门出来历练的弟子,在路边支了个摊当起了百晓生,一下午看了三位病人救了五头牲畜,中途还跑去帮一位独居的寡妇打了口井,帮两位老人改善了土质,给三亩地驱虫,还泡茶请路过的姐姐阿姨奶奶们喝,忙得不亦乐乎。

傍晚时分,雨还在下,不温不火的,就是闷。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草木的腥香,各家各户的炊烟香气都似乎浓了几分。

和之前一样,柳扶风跟一位阿姨说好价格,给她下了个暗示,带人进了刘财主家气派的财神楼,把昨日负责照看白燕的阿姨换了出来,照面门吹了口气,消除了相关记忆。

林花谢在楼下打坐,还隐约听见柳扶风在跟那位阿姨说:“姐姐以前流血不多的,这次大概是前两节她心情不好……哦,这两天是少了。……呀,原来是这样,那就好,那就好,麻烦您替姐姐洗个澡,洗澡水和香皂我放这里了哦。头发……哦头发不好洗的吗?我看我妈每次都洗……哦,您给她洗洗吧,洗完叫我来吹干好了。千万千万别碰到她的手和眼睛哦,要出事情的……”

他跟阿姨说了一堆,阿姨丝毫没有觉出哪里不对,只是老实回答问题提出建议,末了夸他会关心姐姐,跟她家里的老不死不一样。柳扶风被夸得开心,一蹦一跳地下了楼梯,揽着林花谢的肩膀道:

“大师兄,我看你也闲得发霉,今晚出去搞事怎么样?”

林花谢两眼一眨,笑了起来:“什么缺德事?”

“刘财主的儿子生了重病,这两天求白大仙呢。我们扮成黑白无常去吓吓他们。”

“人家儿子重病呢。”林花谢黯然,“我的良心在悲鸣……”

柳扶风道:“你哪来那种东西。冷静下来想想,你是不是饿了,在叫的是胃呢?”

“有道理。”

柳扶风晃晃手上银链子:“看师弟我想得多周到,给你打包了福广城的酒席回来。”

“他儿子还没死,我先吃席,这不太好吧?”

柳扶风也给他绕进去了两秒,旋即踹了他一脚,笑骂:“贱不死你!”

林花谢朝他吐吐舌头,一派天真可爱。要不是刚骂过他,柳扶风差点又要给他骗了。

既然要扮黑白无常,就要裁一身行头了。柳扶风拿手掌比着师兄的头顶划了划,叹道:“真是没天理,师兄遭雷劈结果渡劫的雷和降天谴的雷效果抵消也就算了,还长高了这么多。”

林花谢瞪大了眼睛:“你有没有良心啊,要不是我给挡着你跟师姐都变焦炭了好不好。你也要负责任的,紫色都变金色的那道雷肯定是师姐炼化天兵的雷,你随随便便就让她去炼哦?”

“那没有师姐大发神威,我们老早被睚眦一人一刀了好吧。”

林花谢骂骂咧咧,举起双手给他量尺寸。柳扶风得意洋洋:“大师兄不要嘴硬了,论狡辩你是辩不过我的!”

林花谢忽然凑过来,在他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柳扶风抓着皮尺呆在了原地,整个人从头到脚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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