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番外(177)

作者:卧扇猫 阅读记录

“今日辛苦夫人为我解毒。”

阿姒没有转身,她的确累得够呛,到最后几乎快晕了过去。

但她也仍然记得那桩事,冷哼一声,瓮声瓮气道:“十五日还未过去呢,你别想让我就此消气。”

“我知道。”他轻叹。“今日我本想自己忍上一忍,我以为夫人不会回来,看到你赶回来,我很高兴。”

阿姒话软了些。

“家仆来报时,我还以为你是中了什么毒,吓我一跳。”

“夫人在担心我?”

他话里压抑着浅浅的喜悦。

阿姒心里松快,身上也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但嘴上不肯轻易松口:“我是担心我自己,出嫁才一年便守寡,当然,我才不会为你守着,我是说,另寻新的夫君太麻烦。”

晏书珩无言笑了。

他揽过阿姒。

“今日已晚,阿姒便留在家里吧,你不在,我一人难以入眠。”

阿姒无奈留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她刚起榻,晏书珩抱回来一只小狸奴。

“这是同僚家中狸奴所生幼崽,我见它伶俐可人,两眼澄澈透亮,和十四岁时的阿姒很像,便聘了来。”

小狸奴认地方,刚习惯晏府几日,阿姒只得留在府里照顾它。

照顾着照顾着,半月过去了。

等到阿姒记起十五日的约定时,她的气也早就消了。

这日阿姒去铺子里。

正好遇到郑家五郎,他与晏书珩有些交情,也认得阿姒。

郑五郎上前问候,颇内疚道:“上回赴宴,中书大人身侧护卫探知有位女郎在她父亲敬我的酒水中加了春风散,多亏大人替我挡了那杯酒。”

春风散是近日风靡建康城中的助兴药,药性不大,但磨人。

“原是这样。”阿姒掩唇笑了,“究竟是哪位小女郎,对五郎春心萌动,给你下了春风散?”

她说着,很快觉出端倪。

“你是说,月臣察觉酒水中有春风散,替你挡下了?”

郑五郎红了脸:“正是。因那女郎之父是我上首,我不好推拒,中书大人这才替我挡了那一杯,过后我担忧问起,大人说他有解药。”

阿姒笑容和煦,前所未有的温柔:“原是如此,他可真古道热肠。”

是夜入寝前,阿姒卸下钗环。

晏书珩拥住她,看着镜中的阿姒:“时辰尚早,做会再歇?”

镜中的阿姒勾唇笑了。

“不饮些春风散?”

晏书珩稍顿,莞尔:“都知道了?”

阿姒冷哼一声,怪声怪气道:“你倒是会算计,还提早备了解药。”

他下巴搁在她肩头。

“十五日太长,我一日见不到阿姒便坐立难安,只能用苦肉计。原本是想不慎伤着手脚,正好赴宴时郑郎君遇着难处,便帮帮他,也帮帮自己。”

阿姒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你这人,简直……”

“简直厚颜无耻、衣冠禽兽、无所不用其极。”晏书珩接过她的话,替她狠狠地数落他自己,“还生我气么?”

气倒是不生了。但阿姒不会放过逗弄他的机会,怪声怪气道:“气啊,如何不气?上次的十五日还剩九日,算上这出苦肉计,就还是十五日吧,明日我便回我的别院。”

话未说完,青年的手越过中衣下摆,对着镜子温柔蛊惑她:“要是明日下不来榻呢,夫人可还会走么?”

他揉得镜中女郎双眼朦胧。

阿姒轻声低吟。

她咬着牙恶狠狠道:“走!起不来也要让人把我抬去别院……啊你别,轻点、轻点!我不走!我不走便是!”

话到最后只剩一声声“夫君”。

青年如愿以偿地笑笑。

“既然不走,趁着时辰还早,再玩半个时辰,可好?”

阿姒无心与他再计较。

她遵从本心点了头。

“哐当——”

桌上胭脂晃动,一直从桌案中间抖到边沿,最终落了一地。

第90章

吴地的春日和建康一样和煦。

江上画舫轻摇,阿姒垂眼对着江波。一晃眼,她已是双十年华,妩媚韵致,但眉间仍存几分澄澈。

江风徐来,将她裙摆吹起,卷起个缠绵的弧度,挽起的发髻让纤细的脖颈展露无疑,仿佛一折就会碎,无端有些伶俜,分外惹人怜惜。

她身侧妇人由衷称赞。

“虞夫人风姿绰约,有倾城之姿,你家郎君定也是人中龙凤。”

说话的妇人姓钱,是阿姒在吴地认识的友人。半年前,阿姐在吴郡置办了些田产庄园,正好建康无事,阿姒便趁此机会,来吴郡一游。接待她的,便是庄园的旧主,眼前这位钱娘子。

为了省事,阿姒对钱娘子自称是替贵人料理庄园账目的管家。

应晏书珩要求,她又加了层已嫁妇人的身份,旁人便称她“虞夫人”。

听钱娘子问起夫婿,阿姒唇边漾起浅笑,随意道:“他啊,瞧上去很厉害,其实是个寻常人。”

看似是天之骄子,生来矜贵,不染凡俗。但其实他和她一样,是个凡人。会吃醋,也偶尔气人。

说起晏书珩,阿姒心头怅惘。

两个月不见,也不知道这人这会在建康城中做什么?

阿姒想得专注,连侍者领着一位琴师登船都未察觉。直至悠扬琴音响起,她才抬眼看向抚琴的青年。

阿姒视线微滞。

那琴师戴着面具,看身形坐姿,是个清冷文弱的高瘦青年。

青年一身简朴青衣,清冷傲岸。

气度神似风中青竹。

只看了这一眼,便让阿姒想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可那人此时在建康,不大可能会来吴郡。

一曲毕,琴师又弹了一首《凤求凰》,琴音虽高妙,但匠气过重,比晏书珩少了些浑然天成的随意。

钱娘子倒是很喜欢这首曲子,兴致勃勃问他为何要戴面具。

琴师稍顿,淡道:“在下戴面具,是有难言之隐。”

他的声音很好听。

但较之晏书珩更低沉清冷。

适才萦绕阿姒的熟悉感顿时被这陌生嗓音和他周身疏离驱散。

钱娘子猜测他是其貌不扬,羞于启齿,并未多问。

阿姒也暂时收起疑虑。

正午时分,众人尽兴而归。

阿姒刚要上马车,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叫住她。

“烦请夫人留步。”

阿姒回身,是那位琴师。

他朝她走来,站起身来的青年高挑颀长,身形和晏书珩很像。

阿姒又开始觉得他很熟悉。

可当他在身前站定,陌生香气和她熟悉的淡淡竹香截然不同。

且他比晏书珩要高出两三寸。

阿姒无奈地笑自己。

她大概是想他了。

敛下杂念,阿姒温声问他:“阁下寻我,可是有事?”

琴师嗓音清冷,递过来一个簪子:“您的发簪掉了。”

阿姒低头看向他手中。

这琴师似乎很爱惜自己的手,不抚琴时,手上套了一层薄薄的黑色手衣,但也能看出他的手修长漂亮。

她夫君的手也是如此。

但晏书珩心细妥帖,平日递给她簪子或剪子等尖锐之物时,会把锋利的一端朝着他自己。

而这位琴师不是。

看来真是她多想了,晏书珩人在建康,怎会来吴郡?

阿姒客气地谢过对方。

二人朝着反方向各自离去,马车走远时,琴师回身一望。

但很快,他淡淡回身离开。

.

钱娘子很是欣赏这位琴师,每逢出行,必邀其一道。

琴师清冷寡言,三日下来,偶尔才说一两句话,阿姒得知他叫裴砚,是庐陵人士,在吴地旅居。

裴砚给她的感觉太诡异。

他周身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及那面具和手衣都让阿姒困惑。

有时她甚至怀疑,是否是晏书珩带了个面具刻意糊弄她。可面目和性情能加以伪装,熏香和习惯也可以刻意更改,个头甚至也能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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