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欺+番外(6)

作者:华欣 阅读记录

身后青衣少年坐在马上笑劝,“谢长逸,怎么?在谢妩面前倒是收敛些了,砍了他的手不如砍了他的脑袋,还有那张满口喷粪的臭嘴,聒噪聒噪,真是讨嫌。”

崔令辰出身怡亲王府,乃正经皇亲国戚,方才那人一通胡沁,贬的虽是女子,却也驳了先帝立‘女户’的初衷。先帝都曾明言,女子可入仕、经商、耕种、营生,一个小小的差役,也敢论先帝的理不成?

该死!罪该万死!

门内,谢妩瑟缩的想要藏起被束缚的手腕,她低下头,不敢直视谢长逸直勾勾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文状元把俺送,武状元把俺娶,按本是文状元的姐姐,武状元的妻,周凤莲在轿里心中欢喜……”戏台上班新娘子随着轿子颠簸,抬轿的轿夫高喝一声,“上坡喽,伙计。”——豫剧《香囊记》感谢在2023-09-17 21:37:39~2023-09-18 21:3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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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修

◎“咱们家阿妩该是这天底下第一飒的姑娘。”◎

“二妹妹坐。”崔令辰隔着两丈外跟谢妩搭话,唇畔漾笑,嘴角分明带着挑衅。

甫才在大门外,谢长逸冷着脸不搭理人家,他好心取了匕首帮谢妩解绳子,谁知道那遭瘟的糙汉子拈酸,一戟敲在他手背,这会儿红印子还没下去呢。

“好。”谢妩小声道谢,“崔二公子也坐。”

崔令辰出身怡亲王府,与她外祖左家乃世交,后她家生变故,她被姨母接去,改姓氏养在谢家,怡亲王妃还特设了一场秋日宴,为她在京都贵女圈子里抬体面。

崔令辰在家行二,小时候谢妩喊他一声‘二哥哥’,后来她大哥哥讲男女有嫌,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就再不能拿小时候的称呼到人前浑说,就让她改口喊‘崔二公子’。

“畏手畏脚的,全忘了我从前嘱咐你的话!”谢长逸看不惯这厢有问有答的情形。

他拽一把崔令辰,胳膊一搪,将韩策也拉到旁边,拿过谢妩的手腕看,然后将人从椅子上提起来,沉着脸,仔仔细细的检查她是否还有别的地方受伤。

转一圈儿,没瞧出猫腻,谢长逸才将人按回椅子上,“磕了哪儿,碰了哪儿,知道开口,你在家里那股天王老子的劲儿呢?怎么不拿出来!谁敢碰你一个指头,只管叫人提着刀去割了他的脑袋,万事还有我给你做主呢,你怕什么?”谢长逸安慰人的话也冷冰冰的泛着寒意。

他人长得周正,板起脸来凶巴巴的好不骇人,他这个样子,连一旁的崔令辰也不敢嬉皮笑脸了。

韩策怕谢家大舅舅气急了对母亲动手,从椅子后头错一步走到侧边,眼睛不错目的盯着谢长逸握紧的拳头,只要稍有动静,他就冲上过来拦。

“谢妩!跟你说话呢,怎么?云中府的吃食里头塞了哑药?”

谢长逸猛地一喝,身后崔令辰都跟着打了个哆嗦。

谢妩咬着唇,强忍着眼泪回他:“没……我听见……”

“唧唧索索的,像什么样子?这一年韩家苛待你了,不给你饭吃,连说话的力气都没!”

“你、你先别凶。”谢妩哽咽着并不想在人面前落泪,但她更怕谢长逸像发疯,同着外人的面,把她抓过去打屁股。

“刚刚捆我绳子那个,还踩了我的脚……,手也疼,脚也疼,头也疼起来了。”谢妩忍着惧意,主动向他示软,“我是陛下亲封的长益县主,是忠勇侯府的二小姐,他们不敬我,还要捆我的手,辱骂我,他们说要把我丢去山里喂狼……”

谢妩小心地扯了扯谢长逸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睛望他,“请大哥哥替我做主,他们欺负人……”

她告状的行为成功取悦到了某人。

谢长逸打进门起就绷紧的唇也勾起一丝弧度,目光落在胳膊上还抓着他衣裳的小手,眉目也变得柔和。

他将自己的大手覆过去,轻拍宽慰,“这才对嘛,咱们家阿妩该是这天底下第一飒的姑娘,从来只有咱们委屈别人,哪有自己掉金豆子生闷气道理?哪个惹咱们阿妩不快,就同大哥哥讲,万事,都有大哥哥在呢。”

“好……”谢妩点头,抽手擦泪,不着痕迹的躲避他的触碰。

“阿妩听话,大哥哥来,就再没人能欺负咱们了。”谢长逸半是安慰,半是威胁。

转过头,谢长逸嘴角按不住地偷笑,她从京都逃了六百里,来到云中府,周周转转,不过一载,还是逃不开他的庇护。

也是万幸,小丫头在外头风吹雨打的遭了一年的罪,倒也把棱角磨平不少,竟也知道服软低头了。来的时候他还想着要是小丫头倔脾气上来了,再以死相逼,他就夜里把人打晕了塞进马车里,捆着也要把她捆回家去。

这下好了,她知道低头,自己再放低姿态讲两句好话,连哄带骗,不愁她不自己心甘情愿。

*

谢长逸在他妹子那儿有好耐性,可转头在外人面前,就是杀伐决断的活阎王了。

韩家找来的那些混混们全部捆了打折腿,那个犯上的奴才栓马后面拖了一路,由崔令辰亲自给武阳县还了回去。

云中知府蔡天顺闻讯赶来,看到谢长逸心里已经连连叫苦,谁不知道这位爷是出了名的护短,蔡知府恨不得当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那会儿韩家的人作妖,闹着要给谢家小姑奶奶请贞节牌坊的时候自己没多一事拦着点儿。

这下倒好,韩家找了一伙人做扣,哄了个夯货私造牌坊,还要把人送山里喂狼,叫这活阎王给逮了个正着,韩家跑不了,那武阳县归云中府下辖,少不自己得也要受连累,担个御下不言的罪名。

“那武阳县实在该死,下官这就回去写陈条,参他一本!”蔡知府开口先为自己开脱,再反踩武阳县一脚,好叫谢长逸出气。

“蔡大人几品?”

谢长逸手上鞭子沾了血,一下一下的点在蔡知府的黄花梨书案上,昨儿才开过的二堂,蔡知府闲时所画的半张小鸡啄米图来不及收起,被谢长逸这么有意无意地戳了几下,鸡脚染血,看起来好不吓人,又带着几分荒诞滑稽。

“下官四品。”蔡知府道。

依旧制,知府为从四品,然云中府、平江府、邵武、晋宁四地有朝廷特设的水师提督衙门,先帝特许,此四处知府为正四品职,多为天子身边的人外放。

谢长逸点头,又问:“那长益县主几品?”

“县主……二品。”

“哼。”谢长逸没好气的嗤了一声,“你云中府治辖之内,一个九品的斜封官带着衙役闯入长益县主家中,打砸掳掠,穿着衙门口的衣裳却干着绿林的差事。蔡知府真是……御下有方啊?”

“下……下官不敢!”

谢长逸不理他快要急哭的窘态,继续道:“记得韩呈醴入仕便是六品承直郎,官场沉浮,独他仕途顺遂的,叫人好不羡慕。陛下稀罕他得紧,马赣河定海乱那会儿,文官主和,百十号人在陛下那儿没一个能说得上话,老绥宁候都被拖出去打了板子,独他韩呈醴领了个惠芳斋秉烛长谈的福分,蔡大人那会儿在户部管着三库,记得也是领了板子的……是多少呢?”

“回将军,是二十板子。”蔡知府羞愧道。

文官团结,有沽名钓誉的攀比,挨板子这事儿,没道理上官被打了,底下的却避着不去受。

“嗯……还得是你们弄笔墨的花花肠子多,记得这些零碎琐事。陛下也常夸你们这些文官重情,念着旧礼,是极好的。”

谢长逸话里看似是在跟蔡知府聊从前,实则字字句句都在敲打姓蔡的。

韩呈醴乃天子心腹,虽意外在任上猝死,可这事儿陛下心里记着呢,云中府有天大的胆子,敢闯了韩呈醴的灵堂,捆走韩呈醴遗孀,谢家寻他们的不是还是其次,等此事禀到了陛下哪儿,更不能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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