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执绝不同意，拉着伙伴离开。他们在树林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柳书执却发现伙伴不见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带着一股莫名的恐惧返回了妖怪的老巢，迎接他的是两只妖怪的尸体，以及完全变成了妖怪模样，神志不清的伙伴。

在这一刻，君少黎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样貌，竟然与他自己一模一样，同样的眼眸，同样的表情，姬玉同样感到意外，她仔细看了看君少黎，又去看那个妖怪，绞尽脑汁只问出一句话：“君公子，你没有孪生兄弟吧？”

君少黎当然没有。

“这，是我？”君少黎不敢置信，给柳书执喂夺魂珠的人竟然是他，姬玉告诉他，只有强迫别人爱他的时候，才会做出喂对方夺魂珠这种事，那身为凡人的他究竟和柳书执之间发生了什么？

柳书执同样不敢相信，他看着眼前的君少黎，后退几步：“怎么会这样？少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少黎”露出一个熟悉又悲伤的表情：“为什么？因为它们杀了我的父母，我也要杀了它们报仇！”

“可是这代价太大了。”柳书执眼中闪过泪光：“你再也不能成为人了。”

“那又怎么样？妖和人又有什么分别？只要能报仇，你管我用什么方法？”

“君少黎”双眼通红，脸上的表情完全扭曲：“你不是除妖师吗？那你来杀我啊？”

柳书执握紧了手里的长弓，却没有动。“君少黎”继续刺激他，他伸出长满倒刺的爪子用力一吸，抓来了在树林中过路的旅人，随后轻轻一捏，一家三口惨遭杀害，柳书执面前多了三具尸体，柳书执瞪大眼睛，身体颤抖起来。

“还不动手是吗？那就再来。”他竟然又抓来了一群百姓，一脚将他们踩成肉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柳书执瞳孔放大，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姬玉有些紧张：“柳公子为什么不砍？他只要砍下去，幻境就能结束了。”

君少黎很确定：“他一定会砍下去的。”

柳书执是天界武神，除妖是他的职责，为了无辜的百姓，他也一定会杀了这只妖怪的。

柳书执还是没有动手。

“怎么回事？”姬玉本来安心下来，可是看见下面的场景，她又紧张起来：“如果不能砍下去，我们都会被困在幻境里，再也出不去了。”

君少黎不知道为什么柳书执没有砍下去，柳书执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望着如今不知是人还是妖的伙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不会杀你的。”柳书执将弓抛在地上：“君少黎绝不会做这种事，所以我知道这是一场幻境，既然是幻境，我想任性一回。”

君少黎听着柳书执的话，眼中满是惊讶，就在柳书执说完的一瞬间，幻境忽然碎成无数碎片，他们又重新身处在山洞中。

柳书执睁开眼，看到的是君少黎紧盯着他的目光，那样深邃，带着探究与野兽对猎物般的侵略。

--------------------

第50章 回归

“少黎武神……”夺魂珠被取出，柳书执觉得浑身轻松，但是眼前出现君少黎的脸，还是让他有些不自在的。

感觉到身上有些发凉，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敞开这，连忙把衣服系上：“神君，请先让我整理衣袍。”

君少黎蹲在他身边，与柳书执平视，静静地看着柳书执穿衣服，等到他将腰带扎上后，他终于开口了：“夺魂珠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我强迫给你吃下去的？”

柳书执张了张嘴，低下头不说话。君少黎这一次却是下定了决心要逼问到底，不过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成功。

因为山洞外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打斗声。

“发生什么事了？”柳书执问。

姬玉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不会是虎妖来了吧？”

“什么？”

“虎妖与朱雀素有恩怨，朱雀身上的伤就是虎妖咬伤的，它的伤现在还很严重，根本不是虎妖的对手。”

柳书执立刻起身，君少黎只能再一次松开手，跟着柳书执来到洞口，果真见到朱雀和虎妖在半空中互相搏斗，而一旁的小朱雀被术法困住，只能嘤嘤地叫着，蓝色眼睛带着痛苦的情绪。

柳书执立刻要去帮助朱雀，却被朱雀用翅膀挡了回来，君少黎扶住落下的柳书执，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朱雀道：“不用你们，这是我和虎妖的决斗，和你们无关。”

君少黎冷声道：“不管就不管，你便是死了，我也绝不理会。”

柳书执没有放弃，继续道：“决斗总要有理由吧，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找到原因解决就好了。”

朱雀和虎妖异口同声：“滚！”

柳书执碰了一鼻子灰，仍想继续劝说，君少黎站在一旁道：“你没看到吗？朱雀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了。”

“什么？”柳书执看向君少黎，君少黎示意柳书执向天上看：“你没看见吗？朱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所以它才不需要你帮忙。”

“……是这样吗？”柳书执愣了一下。就在他看向天空的一刹那，虎妖伸出爪子捅穿了朱雀的心脏。

朱雀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下来，砸在了小朱雀面前。小朱雀嘶鸣不已，在那一瞬间挣脱术法束缚，扑向了朱雀。

虎妖在半空中盯着朱雀，并没有飞下来。

柳书执慢慢走到濒死的朱雀面前，看着奄奄一息的朱雀：“你刚才明明有机会可以躲开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躲？”

朱雀开口了：“因为我从前咬死了虎妖的孩子，她现在要杀我，我不想我的孩子死，所以我该偿命。”

它看着柳书执，翅膀摸到了柳书执的手，鸟眼瞬间睁大：“你是武神？武神柳书执，你是武神君少黎？”

柳书执道：“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朱雀道：“你的体内有武神之力，又心地善良，天界的盲眼神君只有一位柳书执……我想求你一件事。”

柳书执道：“你想要我做什么，请说。”

朱雀看向自己身旁的小朱雀道：“求大人照顾好我的孩子，先前我不肯把宝珠还给您，不只是因为它天生盲眼需要此物，更是因为它早产将死，魂魄早已寄生在宝珠身上，若是离了宝珠，它绝活不了。”

“竟是这样？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照顾好它。”

柳书执说完，小朱雀忽然化作一道红蓝相接的光芒落到柳书执面前，化成了红绳上的一颗蓝色宝珠，与从前不同的是，蓝宝珠中心多了一只飞舞的缩小版火红朱雀，十分耀目。

朱雀听到了柳书执的同意，见到了他主动接纳小朱雀，终于放下心，它仰头看着天空中的虎妖，隔空与她对望，最后点了点头，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半空中的虎妖确认朱雀已死，漆黑的瞳子盯着柳书执脖子上的蓝宝珠一瞬，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转过头飞身而去。

柳书执松了一口气，一滴水落在他颈间的宝珠上，柳书执伸出手，却没有感受到另一滴跟随的水：“下雨了？”

君少黎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他也看到了那颗宝珠上的那滴水，两人对视一眼，一齐回头，天空中却早已没有了虎妖的身影。

柳书执终于明白，那不是雨水，而是虎妖的一滴泪。

是为死在朱雀口中孩儿的泪，也是为了失去父亲的小朱雀留下的泪。

柳书执没有将那滴泪抹除，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滴泪被风吹干，君少黎和姬玉同样注视着那滴泪，直到它被风吹干，被抹掉了痕迹。

“走吧。”不知过了多久，柳书执开了口。

姬玉点了点头，柳书执问她：“姬大夫，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雀已死，姬玉也不需要在留在这里为它治伤了，她看着朱雀还温热的身体，低下头道：“取下它的一支羽毛入药，然后替它埋葬，回到慕唐城继续开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