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插翅难逃(107)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言讫,起身揭开车帘,不期视线被一张童颜填满,凝目一看,竟是青儿。

她忙走下车,半低着腰握住青儿的小手,惊喜道:“又见面啦,青儿妹妹。”

青儿反用两手抱住她的手臂,晃了一晃,噘着嘴道:“姐姐,你真的要离开吗?”

元月笑道:“是呀,不过还要等些日子才走呢。”

“姐姐能不能不走?”青儿耷拉着头,闷闷不乐道。

青儿娘忙拍了拍青儿的肩膀,压着嘴角制止:“胡说什么呢,在家时怎么教你的?”末了又给她赔不是:“这孩子,没大没小的,娘娘千万别怪罪……”

元月道:“青儿也没说什么,我怪罪什么。还有,我已不是皇后,你不用这般处处小心。”

青儿娘却是不敢造次,笑意几乎蔓延至耳根:“不是皇后娘娘也是贵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大家伙全都记在心里,到死也不敢忘。”

后面站着的人们齐声应和:“贵人的恩情,我们不敢忘。”

元月万分无奈,又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朗声道:“我只是尽我的本分,况且也没帮上大家多少,大家不必对我感恩戴德的,更不用一直记着我。大家都散了吧,免得在大日头底下中了暑。”

人丛中陆续炸出各色话语:

“贵人娘娘心善,但我们一家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娘娘家的粮食,我们早就饿死了。”

“那会儿我家老头子突然倒在地上喘不过气来,是贵人拖着病躯将郎中及时请了过来……不然呐,老婆子我现在怕是连眼睛也哭瞎了。”

……

发展到后面,四面八方的声音竟默契地汇聚一处,直上云端:“贵人娘娘恩泽深厚,我们没齿难忘!”

等动静停歇了,元月微微笑道:“大家的心意我都知晓了。大家伙家里都忙,我这儿也该出发了,都回去吧。”

视线一一扫过交叠的面孔,她弯着腰对青儿说:“青儿,今后认认真真上学,快快乐乐生活,不要惹你娘生气。以后有机会,我亲去你家看你。”

青儿乖巧点着头。

抚了抚青儿的小脑瓜,元月直起来看向青儿娘:“你一个人带孩子,很是不容易,我会时常打发人去看望你们娘儿俩的,有什么困难一定得及时说出来,别不好意思藏着掖着。”

青儿娘眼里闪动着泪光,不停道谢。

要交代的悉数交代完毕,元月转身榻上马车,半截身子刚进到车里,便听得身后响起一片嵩呼:“贵人娘娘,一路平安。”

当中夹杂着一个稚嫩的声线:“姐姐,我等你回来!”

元月感慨万千,却不曾停留,将下半身也埋入车身,叫车夫:“走吧。”

马蹄飞驰,尘土飞扬,终画下一个句点。

元府外,以元嵩、许夫人为首的一众人纷纷摩拳擦掌,翘首以盼,当风裹挟着阵阵哒哒声拂面而过时,所有人皆不自觉屏住呼吸,目光锁向一个点。

“是小月,是小月回来了!”许夫人跺了两下脚,激动到几乎失声。

元嵩寒铁般的面容浮现出丝丝柔软,虽不言不语,但双目始终不曾离开御风奔驰的那匹枣红大马。

“吁——”车夫收紧缰绳,跳下车来,后边紧跟着的那辆车也缓缓站住。

“老爷,夫人!”停在前面的这辆里急匆匆蹦出一个桃粉色的影子,那影儿冲元嵩夫妇招了招手。

“让让路吧,缀锦姑娘。”粉影之后是青影,非旁人,恰是在场所有人望眼欲穿的主人翁。

缀锦吐吐舌尖,避向一旁。

许夫人甩开身侧的元嵩,冲将上去,牢牢接住一头扎过来的元月,抽泣盖过了笑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时,随行的碧春、丽萝也拾掇了包袱自车里出来,参与到这久违的团圆之喜中。

“起了个大早赶路,肚子早就空了,不知您为我准备了什么山珍海味啊?”元月故意收着情绪不叫自己落泪,怎奈许夫人悲悲切切的,料想再这样下去,破功是早晚的事,因此忙忙找回自己的主心骨,嘻嘻笑道。

许夫人转悲为喜,挽着她的手,丢下众人径直回府。

饭桌上,琳琅满目,眼花缭乱,元月拿起筷一通席卷。

吃了不少,肠胃不好消化,饭后便到后园子来散步消食。

绕了一个来回的时候,遇上了满头大汗的碧春,手里还捏着一封信。

“姑娘,八公主身边的翠墨才刚送过来一封信。”碧春呈信过来。

瞥了眼信封,上头落有几个娟秀小楷:元月亲启。

元月想,自己的卦果真不错,这不,杜韫的答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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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 万象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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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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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只寥寥几句,大意为:好意心领了,等几时撑不下去再寻求帮助也为时未晚,并且请求元月,不要试图寻找她藏身于何处。时机成熟,自有相逢时。

元月垂目低吟:“自有相逢时。”

碧春没听清楚,问:“您说什么?”

缀锦也没弄明白,眼光跟随碧春的停落在元月身上。

“山高水远,终有相聚时。”将信塞回信封,她不顾摸不着头脑的两人,信步离去。

岁月如流,元月出发的日子到了。

三伏过后的第一个早晨,元府外密密麻麻围了数十双脚,脚踝贴着脚背,脚尖抵着脚跟,别有一番趣味。

“小月,别忘了时常给家里写信。”其中那双穿着白底青边绣鞋的脚,便是许夫人的,她天生长了对小脚,不止走起路来不方便,去成衣铺子里也常选不到合脚的鞋子,因此,女红远超其他世家大族的夫人。

“记着呢,”元月皱皱鼻头上的肉,拽了拽肩上斜挎着的包袱,然后举出两个指头来,“一个月两封,您和爹没日没夜地唠叨,我耳朵都起茧了。”

元嵩顿时沉了半边脸,胡须翘起来几根:“没良心的,缠磨着我和你娘两个老东西撂了话,就嫌我们烦了?”

一向站在她这边的许夫人今儿去了元嵩的阵营,跟着一起数落她:“你爹这话很是。我们当初就该铸把大铁锁,把你锁回房里,省得你丢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四处游逛。”

元月作势捂耳朵:“你们俩,仗着人多来欺负我,我不跟你们计较。”说着,走出人堆,向后边巴望着的一张张面孔挥挥手:“我走了,再晚赶不上船了。”

许夫人、元嵩对叹一声,举高手臂摆手:“路上注意安全,遇上难处别逞强!”

缀锦、碧春、丽萝三人也摇手大喊:“姑娘,早日回来!”

元月回眸笑着回应:“知道啦,回去吧——”

无人挪步,惟元月,潇洒远去。

直到再也望不见那抹瘦小却毅然的倩影,元府一众人方垂头丧气地回府。

场面复归寂静后,一个鸦青色长影自元府墙角处走出,秋风缠住他高束的发丝,带动自然垂落的发尾摇曳生姿。

红日攀升,高缀上空之时,他还在;

红日西移,湮没天际之时,他不动如山;

银钩倒挂,寒光遍洒之时,有一人与他并肩而立。

“人走了整整一天,你眼巴巴站了一天,何苦呢?”来人却是孙瓒。

疑问抛出去良久,除声声虫鸣外,却别无其他动静。

孙瓒咂嘴摇头:“三省啊,不是兄弟挖苦你,你早早拟好了罪己诏,早早定下了传位之人,偏偏拖了一个多月,敢情人家一年不动身,你就一年不公之于众呗?你不是言之凿凿地承诺彻底放下,而人家也不稀罕你了,你搞这么多花样不觉得丢脸面啊?”

答复孙瓒的依然是无边的静谧。

“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你退了位,元月会丢下来之不易的自由,跑进宫来安慰你吧?”孙瓒讥笑,顺手拍了把身边人的肩膀,“瞧瞧,你这右手也废了,皇位也即将丢了,你凭什么认为,元月会为你驻足?凭你偷偷摸摸目送她离开,还是凭你死活憋着不肯言明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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