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插翅难逃(15)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寻着马车,却没了杜阙,元月驻足沉吟半晌,恍惚记起方才对淡漠的态度,猜测他是赌气自个儿回去了。

她有些懊恼,转念一想,他若因此彻底冷淡了她,岂不更好?

便没再纠结,与缀锦合力招呼净秋坐回车里。

她则顺势坐到车轼,提议由她驾车,缀锦起先不同意,说不合规矩,她懒洋洋地往后一仰,反问:“在场这三个人中,只有我会骑马,驾车自然该由我来。你想试一试,换做往常我双手同意,可这回,算了吧,我可不想半道上翻车。”

缀锦哑口无言,依言照办。

方准备甩鞭启程时,后头有人高呼“弟妹”的声儿勾起了元月的好奇心,往后一望,不是旁人,正是那不着调的花孔雀——孙瓒。

孙瓒一路高挥着手臂,嘴里也不歇着,一声声“弟妹”随风飘来,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元月感觉十分丢脸,扶额转正身子,甩开鞭子,打算摆脱这人。

“弟妹且慢!”

一抹白影从眼前闪过,鞭子悄然从指尖滑走,被当场撞破心思,元月故作镇定,反问:“孙世子,你几时来的?好巧啊。”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把孙瓒气笑了:“我弟妹弟妹地喊了一路,嗓子眼都冒烟了,你一点儿没发觉?”

元月摊摊手:“冤枉,真没留意。”

念在有正事要办,孙瓒大度一笑,不跟她计较:“罢了罢了。车夫不在,我姑且充当一回车夫吧,弟妹你这弱柳扶风的,别一不留神摔下去。”

缀锦打掀开帘子探出半个头附和:“那敢情好。姑娘,您进来跟我们一块儿坐吧。”

孙瓒循声扭头,缀锦那张无辜可人的容颜清晰闯入他的眼底,孙瓒心跳漏了一拍,熟练地从腰间抽出折扇,倾身向前挑眉道:“这位姑娘眼生得很,不知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世子还是收敛些,长乐街人多耳杂的,万一传到国公爷耳朵里,世子因此挨了打,我们可担待不起。”元月冷着脸扯回帘子,隔绝了孙瓒冒昧的眼神。

别看缀锦年纪比她大,性格也比她沉稳,说到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面对孙瓒这么一个风流公子的撩拨,难免生出爱慕之心,而孙瓒荒唐无度,见一个爱一个,没少做那“负心人”,倒不如一开始把事情做绝,以免日后生事端。

触了霉头,孙瓒悻悻然,扯了两句俏皮话岔开了话头:“弟妹坐回去吧,我来驾车便好,保准将你们安全送回府。”

元月不再客气,钻回马车坐定。

孙瓒挑眉,冲车内大声道:“千万坐稳了,出发了。”而后甩开马鞭驾车一路扬尘而去。

孙瓒御马的技术不错,一路上没怎么颠簸,顺顺利利到了皇子府外。

守门的见孙瓒御着皇子府的马车车归来,相互对视一眼,继而默契地迎过去接了马鞭,关切道:“世子爷怎的……?”

孙瓒勾唇轻笑:“这就要问你家殿下了,为何抛下佳人独自离去。”

守门的摸不着头脑,各自闭嘴了。

穿过抄手游廊,孙瓒拱手止步:“我去外书房瞧瞧殿下在作甚,弟妹不必相送了。”

元月暗暗白了他一眼,这人的脸皮怎么这么厚?顺路非说成特意送他……腹诽一番,她假笑客套:“世子客气了,应该的,那便失陪了。”

孙瓒点点头,摇着折扇去了。

人一走,元月笑意全无,缀锦了解她,心知她不高兴,故知趣地没吱声,扶好净秋直往内院去。

净秋吃了不少苦,身子骨弱极,加之公孙家的变故对她造成不小的打击,话也说不利索,元月于心不忍,姑且压下问询一番的念头,交代缀锦这些时日多费心照看净秋,待其身心状况稳定了再打听清楚也不迟。

奔波大半日,元月身心俱疲,和衣躺倒在榻,睡意强势袭来,意识渐渐朦胧。

转醒时,天幕已黑,冰轮高悬,万籁俱寂。

元月伸伸懒腰,转转酸痛的脖子,朝外头唤道:“缀锦,什么时辰了?”

缀锦立马推门而入:“快戌时了。姑娘可是饿了?殿下特意吩咐厨房给您热了菜,奴婢这就吩咐他们送来。”

猛然想到白日杜阙不告而别的行为,元月无端有些郁闷,鬼使神差叫住缀锦:“不急。殿下这会儿还在外书房?”

“在呢。”

“孙世子呢?不会一直没走吧?”

“走了,一个时辰前走的。”

元月了然:“行,我去看看殿下,顺便商议明日回门一事。你先回屋歇息吧,有事再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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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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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微风拂面,假山错错,湖水粼粼,天地间一片祥和。

元月拢拢衣衫,眸光穿过缀满白海棠的枝丫,凝眸远眺窗纸上朦胧跳动的人影。

敛眸微微沉吟,元月移步近前,轻叩门扉:“杜阙,是我。”

偌大皇子府,唯有一人如此称呼,门里之人闻之,起身开了门。

目光交汇,元月一惊,眼前人脸色赤红,唇色发白,眸间黯淡,额间依稀可见点点汗珠,当是生病无疑。

“你发烧了?”指腹甫触及杜阙前额,元月骇然抽手,体温滚烫,好似要灼伤她的皮肤,“我扶你进去,门槛儿上风大。”

一面说,一面将杜阙的胳膊揽到自己肩头,顺手关紧门,径往屋里那张矮塌处去。

杜阙病得厉害,整个人轻飘飘的,大半个身子倚在她身上。她抽空瞥了眼几乎挂在自己身子上的杜阙,只见他合着双目,绵密的眼睫轻轻颤动着,呼吸声更粗重紊乱。

“杜阙,醒醒。”担心他没了意识,元月发狠拧了把他的胳膊肉,果见他缓缓睁开了眼,她舒了口气,随之咬牙护着他躺到矮塌上。

生病的杜阙听话极了,恍惚叫她想起小时候唯命是从的他来。情知这个时候不适合胡思乱想,元月拍了拍自己的脸,拽了锦被严严实实给杜阙盖上,还不忘掖紧被角。

忙活一通,才道:“你好生待着,我吩咐他们请郎中来。”说罢,转身欲走。

“别……别留我一人……”

手腕子猝不及防被人攥住,那片灼热几乎要烫伤那块儿皮肤,元月心感不适,反握住那手打算扒拉下来,不料她这儿一用力,那边儿便随之加重力道。

眼看腕子上红了一圈却仍未见松动的迹象,她无奈一笑:“我得通知人给你请郎中过来啊,你这样死死抓着我不放,烧又如何退?退不了烧,脑子不就烧坏了?”

短暂的沉默后,杜阙含糊不清回应:“那也别丢下我……阿月,我不能再……弄丢你了……”

……这个傻子,什么时候了还念着她?

元月心情复杂,不知该作何回答。

默然僵持了片刻,外头响起曹平的声音:“殿下,时辰不早了,那晚膳热了好几回,您横竖吃些吧。”

元月如临救星,急切接话:“曹平,快,请郎中来,殿下病了,头烫得跟什么似的。”

大脑未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了,曹平连连答应:“唉!小的这就去!”

粗略估计曹平也得小一炷香才能赶回,元月便迈开腿用脚尖勾住一边的凳子腿慢慢勾到跟前,一屁股坐定,垂眼瞧着埋在被子底下的眉眼入了神。

说实话,与杜阙相识已有九年,她从未设想过他会对她有别样的情感,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是纯粹的友情、知己情,哪怕到现在,她依旧存着几分怀疑。

杜阙很好,性格好,模样好,若非身边那些莫名的敌意,以他的年纪,应当早就成亲了,恐怕孩子都好几岁了。

偏偏造化弄人,处境艰难,成日在无数张充满恶意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

她对他的善意,全因他可怜的处境,而他对她的“情意”,或许也源于年少时期的些许陪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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