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玉(31)

作者:夏眠夜 阅读记录

他长叹一声,忽起身拂袖远眺天际。雾霭沉沉,冷光寒彻云翳,似雨欲倾盆。

陈以容倒未多思,只是生出几分好奇:“竟有这样的地方?真不知会是何样人所开,或是怎样的经营手段。”

“我倒是有幸去过一次。”大皇子沉默许久,忽启唇开口。

事到如今,许多事情,似乎不能再隐瞒下去,否则那人今日伤的是他五弟与其身边之人,明日说不定就会伤害太子!

若一国储君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恐国将危矣,大厦将倾啊。

“其实有一事,我一直隐瞒于诸位。”大皇子此时看着殿内之人,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说明真相。

太子闻言,转首询问:“大哥有何事要说?”

大皇子深舒口气,唇边攥紧拳头回禀道:“三弟曾邀我去过清音坊,在那里,他对我进行过一番拉拢。”

“拉拢?拉拢大哥你,做什么?”萧嘉淮眉头紧蹙,预感陡升。

大皇子唇边攀上讽刺的笑意,露出不屑神情,“他是也妄想储君之位,与我说那等大话。倒也不瞧瞧自己那不入流的本事,还妄图与我们太子殿下一争?当真是笑话。那时我对他斥责了两三句,可能他贼心至今不死,才蓄意刺杀了五弟。”

何人不知宣辰王与太子是至亲手足?若是能让其命丧黄泉,便是斩断太子臂膀!

乌云蔽日,利益熏心,难免让人头昏脑胀,乖悖初心。这三皇子便是只瞧见太子身居高位的手握重权,又怎知人伴在帝王身侧的诸多年月里,是怎样的如踏水火,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需谨慎?

“原来是三哥。很好,他,很好。”

太子摇头悲叹,叹其生于红墙下,明争暗斗,步步惊心,便是亲生兄弟如今也不得不防。

陈以容醍醐灌顶,此时也恍然大悟。

若三皇子当真有此心,如此便是可以盘算清楚。

因他觊觎太子之位,所以才会在他当年宣辰王殿下开府之时安插若薇进府。他母妃为贵妃,若做此事,确实轻而易举。

而那若薇,应是早有察觉到殿下对他的心思,所以在他回京之后,便在京中蓄意散播流言,以来挑拨宣辰王与太子的关系。

当真可笑,还真把他当成什么红颜祸水。难道单凭他一人,就能搅得京城满城风雨?

“还有。”大皇子又道,他便是要将多年之事说个清楚,必不能再让他这二位兄弟被蒙在鼓里!

“多年前我在御书房对五弟……那件事,便也是他从中作梗。在背地里与我道太子殿下瞧不上五弟这个舞姬之子,针对一番也是无妨,只当给个警醒,莫要以为有了皇祖母撑腰,就可以日后为所欲为。”

“可谁知他那时竟做了好人,站出来指责我的不是,当真是可恶至极!”

大皇子其实此前并无这般义愤填膺,只是自从那日清音坊不欢而散后,便对人狼子之心有所洞察。如今又听闻五弟遇刺,想起当年之事,便觉得那萧嘉明简直就是一个小人!

“竟有这样的事!”陈以容听闻此话,当即怒目而瞪,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起身下榻道:“当年之事原竟是三殿下挑唆的?”

枉他多年来对此事耿耿于怀,在知晓大殿下也为太子同盟后,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态看人,原来竟是一场误会!

“没错!”大皇子心中躁怒,恨不得此时便冲进三皇子府邸,将人狠打一顿,以泄自己多年之愤。

他又看向陈以容,信誓旦旦道:“弟、弟妹放心,我如今早已敬佩五弟的为人与才能,并不会以所谓的出身而轻视任何一人。毕竟论出身,我们都是父皇之子,都是天家兄弟!”

陈以容被他这一声弟妹叫得微怔,随后回过神来,脸颊不由浮出一片绯红。

什么弟妹,倒不知大殿下怎么知晓此事,难不成……是太子殿下告知的?

倒是萧嘉淮很满意于自家大哥这声称呼,更不顾旁人在侧,将陈以容拥入怀中,又避免触碰到他伤处,搂得格外谨慎小心。

“大哥这些年来待我很好。我也明白大哥当年是童言无忌,早已不会在意。”萧嘉淮说着,侧目看向陈以容,唇边笑意温和,“我与阿容‘夫妻’同心,他自然也不会在意当年之事。”

“那便太好了!”大皇子多年来悬着的心终于坠落,他豁然开朗道:“眼下唯一之事,便是我们共同抵御外敌!让那狼子野心的萧嘉明永无翻身之日!”

陈以容与萧嘉淮纷纷点头,赞成他这般豪义之言,倒是太子心中苦闷难言。

世人道他天资聪颖,实为璞玉。他不知真伪,唯有上进。多年来练武场中闻鸡起舞,御书房内挑灯夜读,披星戴月,吞泪咽血,其中酸楚谁知晓?

他自觉有治世之才,亦兼鸿鹄之志。飞鸿踏雪泥,泥上应留爪。故自幼发奋,欲固守储君之位,以奠将来宏图大展,不负祖宗基业,福泽万世安宁。也愿巍巍大齐多士之朝,皆有这般上进之心,与国分形同气,忧患共之。

他曾经只信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故而体贴兄弟姊妹、孝敬双亲,更为民谋利,做那人人称赞的太子。

只是没成想,曾经也格外敬重的三哥,竟是多年来没能看透他的野心昭昭,当真让人心寒而又心惊。

他沉思良久,方道:“三哥目标在我,此番让五弟与以容身陷险境,本宫心中有愧。唯有早日寻得真相,才能让这场风浪重归安稳。”

“朝中势力错根盘节,风谲云诡,人人如履薄冰。若贸然向父皇禀报,且不论天子信否,只怕打草惊蛇。深思熟虑,惟有从清音坊入手,再探天机。”

第28章 吃醋

陈以容闻听太子此言,可不得了,竟是要带他家殿下前去喝花酒?如若人当真迷恋上哪位娇娘,岂不是叫他徒增伤心?

当即顾不得什么君臣之别,连声反驳道:“这可不行!那清音坊实乃风月之地,若太子殿下贸然前往,被旁人认出身份,大做文章弹劾您可怎么是好!”

太子见他不顾礼数,先是颇为震惊,随后瞧人面露焦急之色,警惕着偷瞄于他那位五弟,心下也是了然。

恐是怕他五弟垂涎于花楼美娘之姿,成那负心人吧?只是他五弟实乃正人君子,哪里会做那种事,纵是美人在侧也会凛然而拒。

遂轻咳一声道:“以容若是想同去也未尝不可,只是你如今有伤势在身,怕是不宜饮酒,可莫要贪杯。”

陈以容心生喜悦,正欲谢恩,却不想萧嘉淮出言阻拦。

“他昨夜方才受伤,御医特意嘱咐要好生休息,皇兄你莫要惯纵他。”

萧嘉淮哪里看不出陈以容那些小心思?只是往日也就罢了,他不久前才身受一刀,又昏睡了小半夜,此时应留在府中安心静养才是。

若是真没看住,沾了酒,让伤势加重,他怕是才会真的懊悔!

可陈以容不知他这般心意,冥思苦想良久,也没能想通人到底为何阻拦他,干脆也生出几分脾气,狠狠的跺几下脚,全然当作宣泄了。

“殿下你莫要说得这般严重!”他不甘示弱,扬声对萧嘉淮嚷道:“不过是区区小伤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倒是你这般阻拦我前去,是不是想去那花楼寻美人作乐,嫌我跟你同去是碍事了?”

萧嘉淮只觉得自己冤枉,天地可鉴,他可从来不敢有这等心思。

刚要为自己辩驳一番,却又听陈以容道:“我不管,你若是不带我而私自前去,便休要怪我三日不理你!至于那些难喝的汤药,你也留着自己喝去吧!”

太子倒是少见他这等蛮不讲理之态,俨然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再看他那五弟,此时也是欲言又止,拿自己这位‘王妃’全然没有办法。

他忍不住唇间攀附笑意,笑这等岁月静好。

萧嘉淮听陈以容那番胡言乱语,也冷下脸来,口中低声呵斥:“你莫要胡闹。这等话也是可以乱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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