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与鳄鱼怪几乎是脸贴脸站着。

伊瞬甚至能闻到鳄鱼怪鼻孔里喷发出来的腥气和嘴里恶臭的血腥味。

鳄鱼怪被子/.弹刮得满是白痕的眼膜打开，露出了它那双黄绿色的蛇瞳。

现在！将它传送走！

伊瞬抬起手手中暗蓝色的光芒盛放，同一时间，鳄鱼怪也再次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那条长满了尖刺的长舌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刺进伊瞬的胸腔！

“唰-”

消失了。

鳄鱼怪和它的长舌头都在顷刻间消散，被一道暗蓝色的空间裂缝吞噬，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伊瞬怔了几秒，这才发现她刚刚惊恐地忘记了呼吸，连连喘息了几大口。

她扶着车顶的手不停颤抖，比得了帕金森的老人抖得还厉害。

起先是害怕，接着是后怕，最后有些兴奋。

虽然差一点就死了，几乎是和死神贴着脸把命捡回来的。

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全凭自己完美完成一项任务？

没让陈辰救，而且从头到尾的计划都是她自己想的！

自己好像真的成长了！

伊瞬兴高采烈地想回到驾驶舱内，跟陈辰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可她忘记了自己的脚还软着，跟本使不上力气，脚下一滑，没有踩稳！

失重的感觉突如其来，伊瞬惊叫一声，害怕地闭上眼睛，心想难道她还是什么也办不成，就要这么交代在这里？！

这时，伊瞬感觉到胳膊上传来一阵拉力，身体并没有继续下坠。

睁开眼，发现果然是陈辰。

陈辰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车顶，一手拽着旁边的扶手，另一手紧紧抓着伊瞬，指节泛白。

“长能耐了你！还不赶紧抓好，脚底下踩仔细了！”陈辰教训得有点凶。

伊瞬劫后余生，连连点头，灰溜溜地重新扶着边上踩稳环扣，又一步一步地挪回集装车驾驶室里。

“现在我们去哪呢？”伊瞬瘫在椅子上问。

陈辰也正用同样的姿势躺在驾驶座里，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有点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

“安全的地方……”

伊瞬蹙着眉沉吟。

陈辰反应过来，自嘲一笑。

她在想什么呢，第十九街区的家没了，第十八街区的浇愁酒馆现在自身难保，第十七街区的金市关门，第十六街区的避难小屋……

也不安全了。

这偌大的涅盘城，到底还有哪里是能让人放心睡上一觉的安全地方？

“就在车里稍微歇息吧。”陈辰彻底放弃了思考。

她打开电台，默认播放电台是城市新闻频道。

“目前已成功收容污染者三十四人，确认被击毙污染者一百一十七人，锁定受污染嫌疑人三百二十一人。联合警局再次呼吁民众积极提供污染者线索，请勿杀死污染者，以防止污染进一步扩散……”

陈辰切换电台，一连换了几个，都是新闻转播。

车里刚刚才放松些许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陈辰有些烦躁，她把电台切到一个自己平时都从没听过的点歌平台。

“下一首歌为大家播放《黑暗中的灯火》，愿启元的大家能够渡过劫难，清除污染，重回宁静……”

寓意挺好的歌名，除了按他们的意思来看自己才是那黑暗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打开电台简直就是个错误……

陈辰干脆把电台关了，耳不听为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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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旋涡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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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觉得如果没有异能者，涅盘城会变得和平吗？”伊瞬沉默许久，突然问。

“不可能，”陈辰嘲讽一笑，“人类间的争斗又不是刚有的，而是从来就没停止过！这不是异能者出不出现的问题，而是只要这个世界上一天有人的存在，就一天不可能拥有所谓的和平。”

“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假如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的话，我们不会打起来的对吗？”

“那可不一定。万一只剩下最后一支活命的营养液，我可不能保证我能做到跟你分一半。”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我应该会自己悄悄走掉，把营养液全都留给你的。”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陈辰铁定不信。

但是伊瞬说的，陈辰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她叹气：“世界上总是有你这样的傻子。”

伊瞬笑道：“我肯定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你死掉呀。”

陈辰看了她半晌，没忍住也摇着头轻笑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伊瞬又问：“那如果……所有的坏人都死掉，只剩下姐姐你这样的人呢？”

“那这世界肯定完蛋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陈辰随口答道。

她本以为伊瞬是开玩笑的，扭过头发现伊瞬的表情竟然无比认真。

陈辰想了想，稍微认真些说道：“人的好与坏其实是很难界定的，不能单从他的行为理解，很多时候要看他做出这个行为的出发点。比如还用刚刚营养液的例子。假如我为了得到这最后一瓶营养液杀了你，那我看起来好像是个坏人。

但如果这时候我说，我是为了让你不受之后的饿死之苦所以给你个痛快，是不是我杀你这个行为突然就高尚多了？

你不可能去调查清楚每一个人做过多少好事坏事，最后再审判谁该死谁不该死。”

伊瞬静静听着，似懂非懂地时不时点头。

但最后她摇头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姐姐你是个好人。”

陈辰觉得荒谬：“是什么竟然让你产生了我跟这两个字有关系的错觉？”

“因为你没有做过坏事呀？”

“我杀了人！”

“那是因为他们先来杀你的。”

“我偷东西。”

“那是为了生存。”

“……”

陈辰被说得一时失语。

不想承认，但又找不到话反驳。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陈辰终于有点空闲能查看光表。

通讯录一片寂静，她找过的人全都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回复消息。

老金和李浩淼还好说，林凡这是怎么了，难道遇到危险了？

该不会已经……

陈辰皱眉往林凡的账户里发起了一笔两千块的转账，顺便把自己之前整理过的一份势力分布名单也发了过去。

她不想往最坏的地方猜想，总归只要人活着，连上通讯了就肯定会把钱收了，等同于报平安。

关掉林凡的页面，最近通信里显示着吴昕的名字。

陈辰找到凌霜的联系方式，凌霜那张总带着笑容的脸还有那几个小女孩都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犹豫了数次，陈辰最终还是把写出来的字一次次删掉，关上窗口。

这种事，要说也要当面说。

否则不如不讲，给人心中留点希望。

悲伤已经太多了，抱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

陈辰看向车窗外，街道上的行人明显少了很多，很多店铺也没有开张，卷帘门都是关着的。

她们已经行驶过第十五街区的路牌，可这一路上竟然一个机械卫兵也没看见，只在远处看见了行迹匆匆的进化者和一些小帮派□□的队伍。

不时就会看到尸体或是血迹，偶尔还会路过歪歪扭扭停在路边的车，很多店铺的玻璃都被人砸碎，车身和车门也有被打砸过的痕迹。

很明显这场动荡已经席卷了整个城市。

陈辰想过涅盘城迟早会乱，但没想过竟然会乱得这么快，而且乱得这么彻底，就好像一座摩天大楼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姐姐，你看那边！”

陈辰顺着伊瞬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就在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被一群手里拿着棍棒的人追赶着从小巷子里狂奔出来。

他看着也就十岁出头的年纪，头上脸上都是血迹，显然是被人打伤的。

他边跑，嘴里边嘶声大叫着：“你们别杀我！别追了！那只是个魔术！我不会法术，我真的不是污染者！求求你们，不要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