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番外(19)

作者:大飏 阅读记录

一路上宫人们将雪都扫成了雪堆,准备铲到马车上拉走,我一路无暇顾及,步子越走越快,到最后竟小跑开来。

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透过藏书阁东殿二楼的窗棂,模糊地打着个阴影。

犹豫间,我已经来到隔间矮门前。

矮门紧闭,我竟一时踟蹰起来,心脏的猛烈跳动,耳朵里都是擂鼓般的心跳声,额头不由冒出细细的密汗来。

我要进去吗,我进去说什么呀,可,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想起那日五姐姐生辰宴上父皇的震怒,身子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突然就颓了下来。

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轻微“吧嗒”声突然想起,矮门打开,陈祎那张好看的容颜出现在门框间,灿若星辰的眉宇轻轻紧锁,在定定地看见我后舒朗开来。

许是看见我讶然的表情,许是看见我因为小跑而喘着粗气涨红的脸,陈祎原本平静的脸展颜一笑,紧走几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发,“又没有谁在后面追你,干嘛跑的这般急?”

像个大哥哥看见一时犯错的小孩一样,声音缓缓,低沉而充满磁性。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心里压抑许久了,一直逮不着机会,也许是小贼心里想了好多次,奈何一直没有小贼胆,总之这次,我鼓足勇气,上前抱住了陈祎。

一时间,满满的男子清冽的荀令香袭满我的鼻腔,脸颊传来都是凉凉的衣料质感。

陈祎许是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吓住,一时竟没了反应,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陈祎伸手环住了我,然后慢慢用力抱紧了。

我总是有个习惯,就是一激动容易掉眼泪,就如此刻,我眼睛又一次不争气地湿润起来,我闷闷地问出了那句我藏在心底好久好久的话,“陈祎,那日五姐姐生辰宴,你给父皇说你思慕我,是真是假,是搪塞五姐姐还是……算不算得了数。”

我越说越委屈,越说声音越小。

透过陈祎朗朗的胸腔,我听见陈祎轻轻地笑了,他抚了抚我脑后的长发,慢慢道,“傻丫头,怎么会是搪塞,就是因为你,我才去求陛下要出征的。”

我心下一痛,眼泪不由地涌了上来,“那你再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过了许久,陈祎轻轻道,“小丫头,那你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我声音闷闷的,很小,但是陈祎听见了,“我相信你,但是我从小的经历告诉我,好多事情,命中注定,由事不由人。”

父皇曾经很宠爱母妃,升她为妃,可是没过多久,式微的母妃色衰人老,父皇的宠爱就转瞬即逝。

父皇也很宠爱贵妃娘娘,可每每遇到朝政大事,父皇都会坚定的选择皇后娘娘,利益丘壑,盘亘错杂。

我没有敬王哥哥、庄王哥哥这样的兄长,也没有五姐姐六姐姐他们的外戚傍身,好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和忠义侯府相比,我,微乎其微。

我选择你,要面临很多险峻与阻拦,我也想过及时折损,甚至来这之前,我都告诉自己,回头是岸。但是此刻,事已至此,我却想放手一搏,为你赴汤蹈火。

我听见陈祎深深地吸了口气,呼吸绵长而轻缓,“小丫头,无论如何,你要等我,等我打完这场仗。”

我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说起打仗我突然想起,赶紧俯身掏出一个白青色的香囊,“我绣工不好,但是这是我很用心绣好的。之前端午的时候就绣好一个,想着赛龙舟的时候给你,可是当时酒楼走水,我给弄丢了,这是我重新绣好的。”

为了搭配好看,我给香囊的吊穗上专门配了个水头满满的白玉平安扣。陈祎接过了那个香囊,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下,“嗯,好像有石菖蒲的味道,很是醒脑提神。”香料是我准备了好久,斟酌再三放进去的,被细细地包进一个四角收边的内囊里,口子可以打开,方便更换香料。

“里面还有我从永安寺求来的平安福。”我声音轻轻但是语气定定道,“陈祎,我答应你等你回来,但是也请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因为,我在一直等你。”

陈祎顿了顿,我听见头顶传来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远处传来驮着雪堆的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一轴一轴的,悠悠而缓缓,再过一会儿各宫过了午休,都会陆续热闹起来。

“我得走了。”我抬头说道,“午休过了,我还得给母妃请安去。”

我抬眸看着陈祎,想离别前将他舒朗的眉眼,如玉的容颜印在我脑中。

将来无论如何,至少我再想起今日的场景时,还能记住有这样一个温和干净的少年,清新俊逸,嘴角含笑,给我允诺,对我慢慢说,让我相信他,让我等他回来。

我看见陈祎嘴角慢慢平和,眸光熠熠,见我一直看他,长睫下的眸色突然一暗,一个浅浅的吻落在我额头。

“小丫头,等我归来。”

陈祎是小寒过后的第二天出征的。

数九寒天,正是北方最寒冷的时候。听说父皇顾及忠义侯陈择也年事已高,最后任正宁侯贺挺举为总将,太尉李书义和陈祎的父亲陈智为左右副将,陈祎为守备,出兵二十万解幽州之困。

二十万大军出京城的那日,听说五姐姐哭着喊着要去给陈祎送行,父皇没有恩准,转头还训斥了荣妃纵容公主,缺乏礼教。

我没有去城楼,我知道那里戒备森严,即使去了也上不了城楼上。

城门外的仪仗礼炮响彻第三声的时候,我在永安寺抄写完了五百遍的平安经。平生我没有那么多的愿望,但此刻,我只希望有一个人,能归来,我不求他战功赫赫,我只求他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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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存稿,大家稳入勿担心。

第18章 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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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近年关,国子监的太师傅们早早结束了课业,而陈祎也出征一个多月了。

母妃临产在即,我除了去藏书阁借一两本书,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待在玉轩宫里,照顾着母妃的起居。

日子平平静静地划过,也终于迎来了除夕。

早上给母妃请安的时候遇见了正准备上朝的父皇,无意间听父皇说北方送来捷报,大军突袭了北漠的左翼都护府乌尔塞。

乌尔塞是北漠南方粮草的重要补给地,乌尔塞的攻占不仅振奋了全军将士的心,也给大晋的军队补给了粮草,直逼北漠不得不退出延州,固守幽州城。

今日除夕,父皇诸事繁多,早朝过后,还要和皇后娘娘同后宫及宗族亲脉,文武重臣去祖庙祈福,所以他在玉轩宫匆匆用了早膳,就离开了。

按理说母妃也是要去参与的,但因身体不便,父皇便免了陪行。可我和小九是要跟着去的,待父皇早朝退后,我和小九便身着厚重的宫衣,随着众多宫眷一起去祖庙烧香祈福。

“小七呀,你就是脖子伸再长,塞北的风也吹不到大都郡来。”此刻,我和陈韫在安北门的城楼上向北张望,只见一旁的陈韫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果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刚刚,就在各宫各府的女眷们都随着皇后娘娘祈了福,退去的档口,进宫来的陈韫悄悄拉着我,溜出了人群,登上了安北门上的城楼。

小九由沁雪照顾着,我便和陈韫在城楼门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今年后宫虽缩紧支出,但是在祭祀祈福上,却因为父皇的重视,很是铺张。我们站在城楼门子上,向城内看,正好看见祖庙那里,衣着不同颜色的朝臣,一鱼贯子的进了祖庙前的大殿,又一鱼贯子的从旁边退出。

我接过陈韫递过来的果子,形状像苹果一样,但是特别娇小,不由问道“这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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