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个独生子女？多交些朋友，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我没有父母，我也不交朋友，他们的寿命太短了，我也不知道什么叫作孤独，我没有这种感情。”

他也自然交过朋友，可年岁于他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或许才稍稍懂得了些，他们又弃他而去了。久而久之，他便觉着交友是件麻烦事，他也不太懂得人的心思。

“怎么了，还当自己是千年老妖了？”

“算起来，我应该有一万三千零六十一岁了。”

楚云舟差点被噎住，皱眉道：“你挺能胡说八道的。那你身边就没一个人陪着你吗？”

“有，但我不喜欢他们干涉我的决定，没有他们，我一样好好的，所以我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你还不是个通情达理的。”楚云舟道，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先前不管对涂星璇说什么话，他都是一副很冷静的模样，似乎真是没有感情一般。

“那你一定不懂什么叫爱吧，朋友的，亲人的，爱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还挺可悲的。”

“我说过，我不需要懂的。”涂星璇想起临景告诫他的话，他说感情于他们而言，是罪。

楚云舟不知如何接话，只是低头吃完饭。

“我出去办点事。”涂星璇说道。他打算去解决掉今日那群人，虽然这个世界没法用出实力来，但杀几个人，不在话下。

“嗯。”楚云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在涂星璇离开后，掏出手机想给人发消息，犹豫许久后又放下了。

“算了，说了他们也不信我，说不定秦雨柔还会反手把我关精神病院去。”

翌日。

楚云舟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而涂星璇正坐在落地窗前看外头的景色，他开门一看，正是两个警察。

“你好，是楚云舟先生吗？”其中一个警察亮出证件后问道。

“我是，请问你们这是？”

“昨夜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命案，但有人目击到昨日你曾与他们发生过争执。”

楚云舟一头雾水，继续问：“你是说，姓王的那个人死了？然后你们怀疑我？”

“是的，而且不止他一个人。你只是有犯罪嫌疑，请和我们去警局一趟，你放心，只要不是你做的，做个笔录就完事了。”另一个警察安慰道。

“好。”楚云舟回头看了眼涂星璇，似乎有了个不妙的猜测。他昨日说要去办事，不会就是这个？再联想到涂星璇说保证不会让他们再来骚扰自己……

涂星璇看他神色不好，上前询问情况。可楚云舟却不理他，直到从警察局出来才同他说话。

“是你杀的那些人？”

“那你是生气了？还是害怕了？”涂星璇尝试去理解楚云舟的感情，问道。

“如果单纯是你杀了他们这件事，我心中倒是毫无波澜，相反，我还觉得挺爽的。”楚云舟说着，有些羞赧，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这死了人，他居然不是感到惊恐，而是后快，他甚至想拍手称快。

他第一次开始审视自己，自以为是个好人，十几年的信念就此崩塌。也许他本身就不是个好人，只是太善于伪装，以至于他忘了原先的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那你是因为什么生气？”

“那还不是因为你拖累我了，你说你杀就杀吧，连着我也被怀疑了，要不是昨天晚上那个时间点刚好有人可以帮我做证明，我今天就要去蹲局子了。”

“我很抱歉。”

楚云舟见他这般真诚，说道：“你真的是神吗？是不是对于你来说，杀一个人或者杀一群人是没有区别的，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即便是这般问，但依旧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我是异世的神，只是意外来此。”涂星璇伸出掌心看了看，“死在我手上的人确实多得数不清，他们有用我便用，若是生了祸端，杀了也就罢了，大不了，我可以再造一个世界。”

楚云舟轻轻嗯了声，默了半晌，问道：“那你离开前，是不是也会把我杀了？现在的我看得见你，对你有用，等你要走了，是不是一样要除之而后快？”

涂星璇认真地端详着楚云舟，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的，我舍不得，你很好玩。”

很……好玩？楚云舟无奈，这是他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一个很新的，对他的形容词。想起秦雨柔他们总说自己是个书呆子，不解风情，跟没有脾气一样。

“好了，我要去上课了，要不要陪我随便你。”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涂星璇渐渐感觉到力量被一点一点抽回，直至今日，他蓄着最后一点力同楚云舟告别。

“我想，我该离开了，这段日子谢谢你，所以我想提醒你，远离那个叫青云大厦的地方，尤其是那里头的人。”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大抵也不会和他们有牵连。”

涂星璇顿首，说道：“我看你们这里的人，似乎离别时有个礼仪，是叫吻别是吧。”

楚云舟来不及后撤，涂星璇就俯身亲吻了上来，即便那触感如触薄纱，但依旧真实。

“你胡说！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规矩，你哪里看的！”楚云舟背过身去，用手臂当着嘴巴。

“你家里墙壁上挂着的黑色盒子。”

楚云舟了然，是电视机，他就说为什么涂星璇总爱呆在他家里。

“如果可以，我想带你一起走。”

“不！我不用配冥婚，你放过我吧！”楚云舟猛地站起来，回头看，却不见了涂星璇的身影。

此时路过一人上前，拍了拍楚云舟的肩膀，他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先生，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云舟摇摇头，那人将一瓶水递到他面前，说道：“喝点水吧，我刚买的。”

为了验证没问题一般，那人特地把水倒过来晃了几下，确定没事后楚云舟才接过水道了声谢谢。

见楚云舟喝下去，那人释然一般地笑了，递给楚云舟一张名片：“青云大厦，柳敏。”

楚云舟想起涂星璇的话，为了保险起见想吐出来，但那水已经有了作用，几乎是在一瞬内他忘光了这些日子的事情。

他盯着手中的名片若有所思，而柳敏已经走远。

回到二海四城的涂星璇尝试着去交许多像楚云舟一样的朋友，可那种感觉却都不如楚云舟在身边。他第一次觉得没有人陪伴太过乏味，心头空落落的。

直至百年后，有五个人找上他，说是要为他排忧解难。涂星璇看见楚诗妍时，便知她是楚云舟的妹妹，他读取她的心思，知晓了她的计划。他本可以解决掉这些麻烦的，可他太想要楚云舟来陪伴他，所以他以身入局，愿意为了楚云舟，平白受这千年的苦。

几千年过去了，他慢慢回味这份情，或许这便是楚云舟口中的“爱”。

只是自天狐幻境出来后，涂星璇也曾有意无意地问起楚云舟关于那些时日的事，知道楚云舟完全不记得时，他就确定了是有人从中作梗，而那人，一定是青云大厦的。

而后来的日子，他忘记了楚云舟，但星璇这个名字，他不再改掉，虽然道不清缘由，但这个名字总是给他一种故人犹在的错觉。

二、荼茉

噬灵兽一族在繁衍后代上极为艰难，因而整个二海四城的噬灵兽算得上稀少，而许多修士觊觎它们的能力，大肆捞捕，例如她的父母就是死于修士之手。因此，在荼茉很小的时候，她的爷爷就告诫她，要远离修士，他们大多心术不正，目的不纯。

在爷爷的保护下，她度过了一百年安稳的生活，只是她虽整日听着告诫，心中依然怀揣着闯荡江湖的梦想。

于是，荼茉挑了个好日子，趁着爷爷外出，只留了个音讯。

一开始爷爷知道时，总是频繁地给她传来传音符，絮絮叨叨地念着她，无非是何时回来，又或者是谈起她的幼时。但荼茉都没放弃，除了每年都会回去看望爷爷之外，在游历二海四城时也会留着纪念品寄给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