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番外(28)

作者:二三意 阅读记录

但此刻桑拧月根本无暇顾忌这些。

扣在手腕上的热度惊人的滚烫,紧锁着她腰肢的大掌也用尽了力道,被陌生男子困在怀中的窘境如此让人难熬,她惶惑到几欲窒息。

桑拧月几乎是在站稳后第一瞬间,就手忙脚乱挣脱开被人攥着的手腕。好在那人当真知礼,几乎是在她有所动作时,手腕已经被他松开,就连扣在后腰上的手,也无声离去。

可即便如此,桑拧月仍旧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抬起头。

她抬首,看见方才见过的,那张过分清冷俊美的面孔。尽管心中早有预感,此时双手仍旧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见过侯爷……多谢侯爷出手相助。”

沈廷钧垂首看着面前的女子,看她面颊上徐徐滚落的泪珠,看她死死抿着的嘴唇,看她如临大敌、如避蛇蝎一般的动作……他声音喑哑低沉,片刻后才不紧不慢道,“无事。”

清儿此时也站稳了,正冲救他的侍卫道谢。

那侍卫也有些不近人情,他板着脸,和他的主子一样令人望而生畏。但许是现场气氛太过凝滞,许是面前的孩子的确还是个孩童,成英开口,语调难得的柔和,“才下过雨,路上湿滑,小公子走路当心。”

清儿面颊涨得通红。

因为他过分开心,差点自己摔倒,还差点连累姐姐。他此时羞愧的无地自容,赧然的说了句,“下次再不会了。”之后再次行了谢礼,便果断走到姐姐跟前。

清儿想关心姐姐的情况是否安好,可他率先看到了武安侯——脑子有一瞬间宕机,清儿都快同手同脚了。

他手足无措,像只怯生生的小鹌鹑。桑拧月便伸手拉过弟弟,“快见过侯爷。”

清儿果断重复姐姐的话,沈廷钧看着面前的姐弟俩,弟弟还是个稚童模样,如今一脸忐忑不安;姐姐倒是恢复了冷静,只她眼角仍旧挂着泪珠,姿态也摆的谦卑,动作明明很规矩,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疏离与防备。

沈廷钧眉眼沉沉,“免礼,起来吧。”

他说完这句话,却没有如同上次一般径直从他们身前走过。

许是喝了酒,让他有些慵懒懈怠,亦或是方才姐弟俩毛毛躁躁差点遇险那画面,到底碍了他的眼。沈廷钧再张口,声音愈发低沉威严,他问清儿,“大好时光,不读书出来晃悠什么?”

清儿呐呐,有口难言。

桑拧月素手微动,想将弟弟扯到身后,可那动作终究没有做出来。

弟弟十岁了,她不能总把他当做幼儿看待。若总是顶在前方为他遮风挡雨,弟弟何时才能长大?

但弟弟本就拙于口舌,而他气势凛冽、威严肃穆,怕是朝堂上那些大人面对他的诘问,都会难以招架,更何况稚嫩又幼小的弟弟了。

桑拧月抬起头,到底是不着痕迹往弟弟跟前移了移。她漆黑明亮的眸子抬起来,不敢直视他不怒自威的面容,便眼睑下垂,做出直视他宽厚胸膛的动作,轻声道,“禀侯爷,弟弟读书勤奋,今天是因为随我出来送人,这才松散片刻。”

微沉默,她很想说,“再次谢过侯爷方才相助之恩,若无事,还请侯爷容许我们姐弟先行退下。”

但这不合适。

因为往前走只有这一条大路,他们是庶民,如何能走在贵人前边?

况且,侯爷问话,他不先结束话题,她敢直白又不给面子的说要走?

那不是下沈侯的脸面么?

这不行,那也不行,桑拧月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焦灼。

而如今唯一能让她觉得欣慰的,就是四周并无行人。

这一片区域都被清扫过,丫鬟和仆役们怕是忙着清理别的地方。因而他们并没有被人发现,这让桑拧月由衷松了口气。

不然,真被人看到她和沈侯“拉拉扯扯”,怕是等不到天黑,她“蓄谋不轨”“恶意勾引”“意图上位”等流言就弥漫开来。她也会成为新一代“狐狸精”,声名再次被害。

这是桑拧月绝不想看到的事情。

在桑拧月想七想八的时候,现场却并不沉寂。沈廷钧再次问了话,他问清儿都读了什么书,甚至还简单考教了两句。

清儿虽胆子不大,但书读的确实好。这不仅是因为他有天分,也因为桑父曾把他看做衣钵传人。

父亲去世,桑拧月就亲自教导清儿。她三岁被父亲开蒙,又被父亲亲自授课到十二岁,这些年她也一直没间断读书。她的学问,要来教授一个孩童轻而易举。

清儿被问到擅长的领域,倒是大胆许多。也因为答的好,沈廷钧面色好看不少。可他若问的深了,清儿就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这也是有缘故的。

因为桑拧月到底是姑娘家,桑父给她开蒙授课,并不是让她冲着科举去的,完全是为了读书明智怡情。是以,在科举应试方面,桑拧月欠缺许多答题技巧和手段。

即便她之后购买了许多“科举秘籍”“科考满分试卷分析”,但想也知道,能流传到世面上的,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正的技巧和手段,都被知情人藏在心里,当做传家宝都来不及,又哪里会广而告之,甚至拿出来贩卖换钱?那是大大的不明智。

而她,读过这所有挂羊头卖狗肉的试卷,慢慢也摸索出许多要领。但没有人在前面领路,又不了解时事,要答出沈侯的问题,更甚者还要让他满意,这是登天之难。

桑拧月愈发觉得时间难熬了,也就是此时,沈侯点评了一句,“还需多练。另外,教你读书的夫子水平有限,若有可能,另寻高明。”

话落音,面前的小孩儿面色陡然变得怪异,沈廷钧又撇见桑拧月猛一下垂首——她玉白的面颊上通红一片,明媚的眸中迅速闪过难堪和窘迫,她焦躁的用手捏着帕子,踩着鹿皮靴子的小脚不住往后挪……

沈廷钧剑眉微蹙,心里想过什么无人知晓,他转身大步离去。

第29章 姑太太

又半月,树上的叶子俱都变黄脱落,秋日的气氛愈发浓厚。秋日的肃杀与萧条在此时显露无疑,天气更凉了几分。

这一日用过早膳,桑拧月带着素锦一道往后院走,她准备去鹤延堂给老夫人请个安。

她依旧走的不紧不慢,像在闲庭信步,但素锦知道姑娘并不是。

姑娘只是不想去太早,碰上侯府几位夫人和几位爷。

不过想到昨日得到的消息,素锦就笑说,“姑娘走快些吧,二爷和二夫人今天要去二夫人娘家走动,三爷和三夫人据说登高去了,侯爷整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这个时候指定也不在府里。姑娘咱们快些去鹤延堂,不然等回来太阳就大了。”

又嘀咕了一句,“虽然天凉了,可这太阳还是一样晒。昨日去大食堂用午饭,一来一回好险没把我脸皮晒红。”

桑拧月听着素锦的絮叨,忍俊不禁笑起来,“你怎么跟素心似的,叨叨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叨叨不行啊,姑娘再磨蹭会儿,不止姑娘受罪,我也跟着受罪。”

“行了行了,我走快点就是,你快别唠叨了,我耳朵疼。”

主仆俩一路走进鹤延堂,此时鹤延堂果然清净的很。听门外的小丫鬟们说,二爷和二夫人刚走。

二爷这趟公差出了有一年,前几天才到家,在家修整几天,这就跟着二夫人回娘家探望老泰山和丈母娘了。

三爷和三夫人更是昨晚就和老夫人说过,今天去登高,天不亮就出门。怕搅扰了老夫人休息,就不特意过来了,等晚上他们一家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少了这两房,鹤延堂很是清净。但今天鹤延堂还有别人在。

沈玉瑶早早过来了不说,就连姑太太也带着王秀雯来了老夫人这里。

在侯府居住将近一个月,这还是桑拧月第一次见侯府这位姑太太。

姑太太和沈玉瑶眉眼间有两分像,不过沈玉瑶青葱貌美,姑太太却老态龙钟。她明明和老夫人年纪相仿,头发却全白了,而且脸面上有着深深的纹路。她眉眼耷拉,眸光浑浊,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憔悴而又老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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