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番外(31)

作者:二三意 阅读记录

灵州和徽州是紧邻的两个州府,且两个州府中有同一条灵徽河穿境而过。

春雨继续说,“姑太太的公爹,早先是江南的河道总督。”

河道总督负责所辖区域所有河道的疏浚、修防、漕粮催攒、河道管理、治安巡防等事务。

结果姑太太的公爹好大一贪官,朝廷拨下去的用于水利上的银子,他独吞了一半以上。其余剩下的银子,过了一层层手,最后实际用到河道上的,不足本来的十分之一。听说好些河道都是用米糠修建的,没有黏土、水泥,那河道如何防汛?结果一场暴雨直接溃堤,淹了两岸万亩土地不说,还造成百姓死伤数十万。

这么大伤亡事件,若按朝廷法律,把姑太太婆家全嫁抄斩都不为过。却因王家早年随太祖打天下,满门儿孙几乎死绝,当今到底不忍让王家绝后,所以没收了王家所有非法所得,严令王家三代以内儿孙不许出仕,就这般将此事轻轻揭过。

春雨小声唏嘘着这件事,冬雪和素心俱都义愤填膺,只有素锦,心中一咯噔……

也就是此时,西厢房紧闭的房门陡然被人从里推开。

素锦赶紧起身跑过去,“姑娘。”

桑拧月却一把推开她,快步走到春雨面前,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身形摇摇欲坠。几乎是硬撑着,咬着牙问春雨,“你说的这件事,发生在那一年?”

春雨几人都被桑拧月这副模样吓得不轻,素心到底从小跟着桑拧月,几乎在姑娘问出这个问题后,她刚才听到此事的熟悉感,重新从脑海中翻涌出来。

素心登时也看向春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问,“春雨你好好想想,你说的这件事,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春雨着实被吓坏了,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魔怔了。

她直觉自己说错了话,便支支吾吾的,不想再开口。最后还是冬雪微思片刻后说,“姑太太是五年前带着王姑娘来的府里,当时我记得有婆子们闲磕牙说,原以为王家一落难姑太太就会回娘家,谁知道姑太太竟撑了快十年才回来。这么算的话,溃堤那件事,大约发生在十四、五年前。”

十四、五年前。

更准确点说,是十四年前。

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灵徽河水位暴涨,堤坝在瞬间决堤。滔天洪水蜂拥而出,淹没四周所有的良田人口,尸横遍野。

桑拧月身子一重,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她浑身都是虚汗,脸色白的跟死人没多少差别。她虚弱的呼吸,整个人直直往后倒。

“姑娘!”

素心和素锦直接扑过来接住她,可她胸腔中在此刻填充了浓浓死气,这让她身沉体重,素心和素锦两人也没扶住她,她直直的落到地面上。

第32章 痛哭

素心匆匆跑出去请大夫时,清儿正在门口那条小路上散步。树上的叶子全黄了,一阵清风吹来,枯黄的叶子打着旋从树上飘落下来,远远看去,像是漫天的蝴蝶在起舞。

但素心完全无暇去观赏这秋日美景,她眼圈红着,一股脑跑到清儿面前。清儿早已经回头看过来,看到素心着急仓皇的表情,人就先无措惊慌起来。

“素心姐姐,怎,怎么了?”

“少爷,少爷您赶紧回院里看看吧!姑娘,姑娘……”

素心话还没说完,清儿已经拔腿往前冲去,片刻工夫人就进了蔷薇苑。

素心抹了一把脸上滚落的泪,攥着拳头又往前跑。这才刚迈动脚步,就见从后院通往前院的大路上,侯爷正领着成英快步过来。

素心急慌慌要见礼,那两人已经率先看到她。

成英见侯爷盯着那丫鬟看,便冷声问素心,“侯府之内,何事惊慌跑动?”

素心知道犯了忌讳,当时就心乱如麻起来。她抬起头要辩解,泪汪汪的眼圈先暴露在两人面前。

“我们姑娘,姑娘晕过去了,奴婢要去请大夫。”

……

吴大夫来的比想象中快许多,彼时桑拧月才刚刚苏醒。

吴大夫看到桑拧月惨白的面色,苍老的面容上都是唏嘘,“姑娘凡事看开些,您心情郁结,于病情康复无益。您还有个弟弟要顾及,即便为了他,也要撑着些。不然再晕倒两次,过往那些吞进肚里的苦药,可都白吃了。”

桑拧月有气无力的笑,她乌鸦鸦的头发垂在胸口两侧,这衬的她面庞愈发小,嘴唇也惨白无血色。他整个人脆弱又可怜,就像一个不慎就会碎裂成片的名贵瓷器。

她的声音也是嘶哑的,像是哭了许久,气音急而短,听得人心慌。

“您老教训的是,我下次再不敢了。”

她明明笑着,那神情却像在哭,看的吴大夫这个见惯了生死的老人家,心情都悲伤沉痛起来。

吴大夫诊了脉,重新开了方子。方子没有大的改动,只是多加了几味补气血和舒缓情志的药,这方子要吃一个月,之后视情况再换别的方子。

素心去送吴大夫,素锦安抚被吓坏的春雨,清儿则趴在姐姐床畔,红着眼圈问姐姐,“是谁气到您了?是春雨姐姐,还是冬雪姐姐?”

“不是她们。”

桑拧月不想对弟弟说出实情,弟弟还小,还不会隐藏情绪。再来,真正犯错的是姑太太的公公,而王家那位老太爷,早在罢官后次年就抑郁成疾,撒手而去。

造成爹娘逝世的真凶早已离世,再去迁怒姑太太母女,似乎有些不讲理。

她自己咽不下这口气,可她不想弟弟也被困在这个囹圄中不得脱身。

桑拧月找了个借口把弟弟打发了,自己躺在床上休息。眼角的泪却不受控制似的,一而再从眼圈跑出来,片刻功夫,就把枕巾打湿了。

素锦不知何时进了屋,拿着帕子轻轻给她擦眼泪,“姑娘,快到夫人冥诞了,咱们今年是去寺里给夫人做法事,还是您带着少爷抄写经书烧给夫人就算了?”

桑拧月默默止了泪,“去寺里吧,我想给爹娘再点两盏长明灯。”

“哎,好。那姑娘得空再给老爷和夫人抄点经书吧。老爷总说您的字写得没筋骨,您这些年勤学苦练,好不容易练出来了,可得让老爷看看。”

素锦又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您再想念老爷和夫人,可也得为少爷想想。大少爷还没寻到,若您再出点意外,您让清儿少爷怎么过?”

“王家罪该万死,可罪魁祸首已经入土。姑太太和王家其余人不干净,可他们的子孙也被牵累的不能科举出仕,三代子孙就这么毁了,这报应何尝不令他们痛不欲生?”

“姑娘,若是老爷和夫人还在人世,怕也不想您被仇恨蒙蔽了头脑。咱们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老爷和夫人在下边看见了,才会感觉欣慰。”

屋内倏然传来痛哭声,清儿站在房门外听着姐姐嚎啕大哭,自己也成了个泪人。

他已经从素心姐姐哪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可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清儿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无助和无力!

……

傍晚时分,二房和三房诸人都回了府,一起聚在老夫人的鹤延堂里。

丫鬟们鱼贯将饭菜端上桌,二爷和三爷就纳罕说,“大哥今天不回来用膳么?”

老夫人呵呵笑,“不回来,你大哥今天进宫陪陛下练习骑射,今晚指定在宫里用膳。”

此言一出,不管是当差的沈廷祎,还是没当差的沈廷澜,俱都露出艳羡的表情。就连二夫人和周宝璐,也都眼红起来。

说实话,自家大哥这御前红人的名声,真不是白叫的。动辄在宫里留膳;御贡的贡品,不管其余大人有没有,大哥总能分到一份儿;陛下鱼龙白服微服私访,也总有大哥作陪。

这待遇,别说二爷和三爷眼红,就说朝中那个大臣不眼红?大家没得红眼病,纯粹是因为都在用力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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