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要是没有本事出矿区，就不配做我额尔德的儿子！”

“不是，那他出矿区了应该知会家里面一声吧，这都没给他接风洗尘呢！”那日松拍着大腿懊恼道。

“有两种可能。”额尔德盯着台下的阿木尔道：“第一是陛下秘密召见过他，他不好声张；第二是他故意不告诉我他返回京城，是想跟丞相府脱离关系了。”

“啊？”那日松一听瞪大了眼睛，“他想跟丞相府断绝关系，他，他怎么想的！叔父你待他也不薄，他就想做不孝子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额尔德抱着手肘，神情落寞，“从他去矿区再到他回来，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过。当时我就想孩子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打算了。不过现在我竟看不出他想干什么了。”

“呸，这不纯纯白眼狼吗！”

“话不能这么说。只要我最后计划成，他现在想干什么就让他干。我若多加阻拦，反倒适得其反。”

额尔德说完便向身边的士兵讨了一碗酒，随后走到左赫老将军面前，端起酒敬道：“老将军，我额尔德敬您一碗。”

左赫向来不喜额尔德，他觉得额尔德这个人太精明了，心思极深，不好相处不说，更怕被他算计。

都说眼不见心不烦，跟额尔德数十年没有交集了，今天这酒却让他不得不面对额尔德。

好在左赫还不知道站在他身边的阿木尔是额尔德养子，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阿木尔相处下去。

“丞相大人客气了。”左赫硬着头皮饮下酒，紧接着就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独留阿木尔与额尔德在一起，额尔德主动道：“这位小将看着有点脸生啊。”

“我新来的。”阿木尔压低嗓音，极不自然道。

他知道额尔德认出了他，装作不认识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额尔德轻笑一声，并没有揭穿阿木尔，只是叮嘱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可得小心。”

“多谢丞相大人记挂，我会平安回到京城的。”

两人又寒暄几句之后，阿木尔便随着左赫踏上了南征的征途。

另一边，北凌大军南下的消息传到大奚。

苏元正猜测北凌不久便会发兵南下，只不过南下的速度如此之快，倒出乎了他的意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盈知道后，立马派兵支援边境，加强防线；同时加派海军在海上巡逻，以防敌军突袭。

如今大奚的实力虽谈不上起兵反攻，但防守还是绰绰有余。再加上很快就要入冬，他们的粮草能不能按时运来还都是问题。

苏元正算盘打着正响，却被第一战狠狠地打了脸。

首战竟是赵随天亲自带兵攻打的，凭借着对地形的了解，赵随天一路势如破竹，竟打得大奚军队毫无还手之力，接连丢下两城。

赵随天本来就是大奚为数不多的猛将，一朝被陆盈逼走，到头来损失的还是大奚。

连续战败，陆盈已经坐不住，她连夜召来朝中几个信得过的文臣武将商量后续出兵之事。

陆盈久居深宫，对于前线打仗的事一概不知，此时她也是听风是风，听雨是雨。

“此番北凌主动南下，只怕是不灭了大奚不会退兵。”苏元正直言劝谏道：“还请娘娘派兵增援前线，务必抵挡住敌军。”

眼看和谈无望，陆盈心想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

这时一员武将站出来道：“苏大人嘴上说的倒好听，你说要派兵增援前线，可如今大奚又有多少士兵能派去前线？苏大人不懂情况就不要乱讲！”

“眼下正是危急存亡之际，既然人手不够的话，那就征收年轻壮丁派往前线打仗！”苏元正斩钉截铁道。

“苏大人！”袁伯明拽了拽他的衣袖，提醒道：“强制征兵反而会适得其反。”

“大奚再丢几个城池就亡了，此刻唯有弃车保帅，才能有破釜沉舟的机会。”

他们一言一句地争吵，陆盈听得却头大。只听她一声呵斥，争论不休的几个人才安静下来。

“哀家把你们叫来不是看你们内讧的！”陆盈不悦道：“哀家只想知道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们要吵架就滚出去吵！”

“娘娘，我们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其中一个武将开口道：“论实力、兵力、气运，我们都在北凌之下。与其耗民伤财，倒不如把江山拱手相让。”

“胡闹！”这次不等苏元正开口训斥，陆盈就先坐不住了。

“你们敢让哀家把江山拱手相送，除非哀家死了，否则全都给哀家战斗到最后一刻！”

亡国奴的下场她不是不知道，与其屈辱的活着，倒不如为她和她儿子做最后的斗争、

最后陆盈还是采纳了苏元正的建议，开始四处抓捕壮丁以充军用。

短短几日，便有数千壮丁被迫拉去战场。奈何他们没有作战经验，全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敌军致命的一击，直接破灭了北凌直取皇城的愿望。

刚解燃眉之急，大奚内部却先动乱起来。

不少妇女老孺反对朝廷强制征兵，她们无法与朝廷抗争，只能带着家人出逃，要么逃去蜀地，要么直接投奔北凌。

一时间，民心向背，百官罢朝，大奚彻底陷入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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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瑜，你就帮个忙嘛！”类似这种哀求的话，谈子琉也不知道说了多少。

谈氏作为大奚的世家大族，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奚落入敌手。谈子琉作为谈家现任掌权的，也是接连几天劳命奔波，为大奚争取来几箱火器，能解前方战事燃眉之急。

“这些武器是我家族的子弟筹措的，现在就差海船运到前线了。我知道你人脉广，替我找艘海船运输总没有问题吧。”

面对谈子琉的恳求，景知瑜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就静静地听着谈子琉侃侃而谈。

“景知瑜！”谈子琉许是有些着急了，他起身揪着景知瑜衣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歹也是谈家的一份子，于情于理你都得帮我这个忙。再者我之前还救过你的命，你就这样报答我的吗？”

“我是很感激你当时帮我逃出去，不过在这之后我也利用我在市舶司的职权之便帮过你的忙，我想应该能还清这份恩情了。还有就是，我不姓谈，更不是是谈家的人，你不必拿着个绑架我。”景知瑜冷淡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谈子琉放开景知瑜，单手扶着额头道：“看你这么消极的样子，跟之前的你完全不一样。”

“原本我确实还对大奚抱有希望，觉得大奚虽偏安一隅，但好在占尽天时地利。只不过前有赵随天的离开，后有纳赛尔的叛变，都让我对太后失去了所有的期望。”

“赵随天的事的确是太后没有处理好，可纳赛尔叛变是意料之外的事，你……”

“意料之外？”景知瑜冷笑道：“她明明知道纳赛尔是异国人，却还给他大权；后面纳赛尔叛变，且不说有没有人指使他，就是冲着灭了纳赛尔母国一事，也是她欠考虑而为之。”

“……”

“本来大奚就国力不济，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她偏偏要招惹海外小国，又是劳民伤财，根本只顾她自己开心。有这样的太后，这样的皇帝，大奚迟早得灭亡！”景知瑜越说越激动，最后只能捶胸顿足来缓解心中的愤怒。

“景知瑜。”谈子琉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你我都知道天子年幼无能，无论哪个皇子继位，都必定是太后临朝，群臣辅佐。可如今朝中人心离散，陆太后又是见识短的人，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人撑着，大奚还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即便是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我依旧想试一下。”

谈子琉一番话说完，见景知瑜依旧无动于衷。叹口气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