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月来低头一看那唯一的一张床：“......”

周静水直接一抓戴月来的手，就把人往床上带：“嘿嘿。”

“......又不生气了？”戴月来坐到床边，昂脸看周静水在床边柜上放下水杯，俯身靠近，“等等。”

周静水已经亲上了，贴着戴月来嘴角：“怎么又等等，等等过好多回了，不是说好了吗，我想清楚了，你又想不清楚了，你出尔反尔。”

戴月来没有回应，垂眼看周静水又贴近来一点。

周静水：“我可还气着呢啊。”

戴月来：“......不是，我只是想说，这里有时差，我们其实还没到该睡觉的时间。”

周静水坚持把人按倒了：“正好倒倒时差嘛。”

“......”戴月来勾着周静水后脖颈，主动亲上去——颇为克制的亲法。

自从头一回亲两口就把人骨头捏断后，他就学会了拿捏分寸。周静水大概是记吃不记打，忘了疼，只记甜头，成天没事就惦记着这一口。

片刻，戴月来稍微偏过脸，周静水还没腻，额头抵着戴月来额头，去蹭人鼻尖：“我想......我就是想亲近亲近你。”

永生号上的温度偏低，室内体感气候很像秋冬之交，泡完温泉回来，身上热乎气将散未散，这样抱着亲两下似乎的确是不错的亲近方式，戴月来舒适地躺平了，手指搓着周静水那是成一缕一缕打结的头发稍：“怎么没擦干。”

“顾着看着你，给忘了。”周静水一只胳膊肘撑在戴月来脸边，支着下巴，稍微撤开一点距离，垂目看戴月来，“你怎么不看我一下，现在才提醒我。”

“......”戴月来一巴掌糊周静水脸上，把人掀开，“死不了人。睡吧。”

周静水侧倒在一边，当即一翻身又整个人“糊”上来，八爪鱼一样扒住戴月来的手脚：“这样怎么睡啊？”

戴月来脸色微变：“你......”

周静水上手一掀戴月来那遮眉挡眼的乱刘海，凑近去吻一下额头：“我想和你一块睡。为什么不可以？”

戴月来：“没说不可以。”

周静水：“那你推着我做什么，下一秒会把我摔下床、狠狠地砸进地板里吗？”

戴月来神情松动，手下却没收力。

周静水：“为什么不可以？忍着做什么？是因为怕疼吗？我可是一点不怕的。”

“......”

“真的，”周静水不知道哪根筋拧住了，非要在今天这个时候讨个说法，“还是你真的反悔了，是不是‘变心’了？我也不会很伤心的，快告诉我吧。”

戴月来紧绷后槽牙，目光垂敛着黏在周静水的皱巴歪扭的衣领上，深吸了口气——

“不带这样的，”周静水没完没了，像小时候和戴月来抢玩具一样，仗着自己口齿利索人高马大持续火力输出，“为什么啊？”

戴月来敷衍地亲亲周静水的唇边。

周静水一别脸：“又来，别想糊弄。快说，究竟在担心什么？”

戴月来不说话，深吸进胸腔的一口凉气转瞬已经捂热了，慢慢往外吐。他的目光从眼前的衣领挪到周静水的眼睛里——这人自打摇身一变成了肩扛重担的周处，衣领素来笔挺严整，没像现在这样皱皱巴巴过，还被发梢嘀嗒的水珠打湿一片。

这样柔软皱巴，和他此刻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态一样。

“担心以后吗？”周静水察觉到戴月来有一瞬的沉默，又转回脸来，去蹭戴月来的下巴，“我保证不会变心的。我也保证不死。不会像那个‘周处’一样。”

戴月来被周静水头发扫得难受，刚要推开人起身，“咔”一口喉咙挨人咬住：“......狗。”

第98章

戴月来把喉咙给“狗”磨牙, 放任地让这么啃了片刻，形势已然有些收不住，周静水的手已经伸进他衣服里，他稍微用力一挡：“哥......”

周静水不依不挠：“试试嘛。”

“......”

“不会怎样的。不要负责任, ”周静水搜肠刮肚地想法子, “也不必更爱我。你就当......就当......”

戴月来啪叽一巴掌又糊周静水脸上，把人头稍稍掰正到眼前, 匪夷所思地看。

气氛已经很紧张了, 周静水支楞八叉好大一只人影, 把戴月来困在怀里，大概料定对方不会真反手把自己摔出去嵌地板里, 肆无忌惮地耍无赖：“人类的爱究竟是什么？我们不要那些。”

戴月来微微皱眉，在分辨周静水话里的意思，一时忘了阻拦伸进衣服的那只手。

周静□□厉风行地手贴着后背脊椎直捋到人后颈，戴月来一个激灵向上起身躲避, 忽然一下子被人托着后脑勺捧起脸, 又亲上了，结结实实。

片顷, 在乱七八糟的口水和喘息中, 戴月来思不得解：“那要什么？”

周静水手比脑子快，已经要去扒人衣服：“我们不要那些虚头巴脑的。来来, 我想你活得自在。”

“......”

扣子扒到一半，周静水还是克服不了正人君子做派, 顿住道：“自在就是......可以以前喜欢那么干, 现在喜欢这么干, 明天又什么都不喜欢, 还是......比如你好像其实很喜欢和我亲近, 为什么要躲呢？来来，自在就是，你永远是自由的，而我永远都在。”

......

时间，近乎有一瞬在凝固。

这一瞬不知道究竟是多久，戴月来张口几次发不出声音，太轻的话径自飘出嗓子眼攒不成声线，太重的又沉在心地，吐不出来。

人竟然可以嘴笨成这样。

周静水还在持续输出，循循善诱：“难道你想等到未来全宇宙都和平了，再放心爱我吗？现在吧，不会损失什么的，好不容易熬过一个世界末日了，每天忙成那样，早上碰个头，晚上回去不是你先睡了，就是我先睡了，你还想在学校里打地铺，凭什么啊，别管那么多了，我好累啊，我......”

戴月来认真地亲吻、拥抱回去。

感应灯光彻底昏暗下去，空气中的温度蒸腾而起——

然而就在此时，“砰”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头顶舱板上，紧接噼里啪啦一阵，融入四面舱壁的反监控光网炸起火花。

“谁！”周静水警觉起身，下一秒手里已拉开配枪保险栓。

舱室内最里面一角落亮光一晃，忽然一个人形闪现，戴月来反手一甩，一把冷兵匕首旋飞劈去——“咣！”

那人影抬臂挡住，手臂上金属材质的武装外甲撞开刀柄，同时手中有什么闪闪发光的网状物一晃，“咻”的一下“吞噬”了周静水打出的激光弹。

“砰砰砰！”急促的大力拍门声突然响起。

“嘘！”那人影忽然近前，一把按住周静水的枪口，“是我。”

“琳娜？！”周静水瞬间头大了一圈。

琳娜穿着永生号上的武装士兵服，晶蓝的眼睛在黑暗里炯炯有光：“帮我。”

话一落，她紧贴舱壁一角躲去，身影在一层炫光中消失。

“咔”，门被从外推开。一队士兵端着枪口，朝里探视：“有非法盗窃者流窜，查人。”

“......”戴月来半敞着衣衫，下地趿拉拖鞋，抄其床边柜上的水杯，端着踱向门边，打量来人的胸牌，“打扰到我们了。你叫什么？哦——奥瑟尔......”

“戴先生......”士兵尊敬地致礼，“周处长，请见谅，我们追踪的目标在附近消失了。”

周静水冷脸上前，拿了件毯子披戴月来身上，挑眉看向几个士兵，稍侧开身，示意他们进来，同时“啪”一打响指，让舱室内光线大亮起来。

舱室内除了凌乱的床面，是一览无余的整洁。

士兵在门边犹豫，目光一下扫到被弹到床边柜上的冷兵刃，顿住。

戴月来：“那是高仿生范本路易斯的配件。”

士兵又扫视了几眼，几人互相对视，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疑点：“这里的通讯波有问题。”

周静水明明白白露出一脸不耐烦：“怎么，有兴趣进来旁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