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36)
两个彼此不坦率的人能相互喜欢吗?
杜簿安轻抚宣止后脑,两人贴得更近了些。
张仰青骂得对,他就是在走死胡同。他奢望的东□□一无二,他希望有人能够抛却一切外在的、物质的东西来喜欢他这个人。他渴求的东西虚无缥缈,毫不实际。
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
原因种类繁多,不过杜簿安只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就能有所感知,分辨筛选。
他所需如此,自不会对他人有所苛求。他不了解宣止,也不会强调莫名的不公,要求宣止百分百了解他。
宣止晚上吃了些辣,小骗子人菜瘾大,嘴唇到现在还是红的,杜簿安疑惑是不是肿了。
他低下头,正对着宣止的眼睛。
黄澄澄,像凝固的玉石,里面有你时,你的影子像是被刻在了这块石头里,永久地留在了他的心里。
“杜簿安?”
杜簿安克制地再次吻了吻宣止的额头。
“你想亲我吗?”宣止问。
他哑着嗓子,胸口温热的流水浇筑成了熔岩:“想。”
宣止主动亲上来,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脸颊。
他动作自然,就像他们早就已经亲吻了千百遍。
小猫没有闹钟,小猫有生物钟。
早上八点,宣止准时睁开眼睛。
他看到了杜簿安,向他道早安,他疑惑地问:“杜簿安,你没睡吗?”
宣止从杜簿安身上爬起来:“是我压到你了吗?”
房间拉着窗帘,宣止应该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杜簿安还是半捂住脸,遮挡住懊恼。
“没有。”他说。
小腹处还残留着手指划过的触感,小骗子很喜欢他的腹肌,整夜都把手放在那里。
宣止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在洗漱。
“上午有课?”杜簿安扬声问。
宣止满脸水痕,他探出头来:“不用管我,杜簿安你睡吧。”
杜簿安识趣,不说什么一起走的话。平时调戏一下就算了,小骗子回去赶着上课,带着他又要多跑一趟X大来演戏,杜簿安不想他迟到。
他倚在床头,叫住风风火火往外冲的人:“手机。”
宣止返回取了手机,临走前想到之前杜簿安在宿舍出门的流程,他走到杜簿安面前,弯下腰亲了亲他。
我走啦。
宣止手握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伯医生竟然破天荒主动给他发了消息,看时间是刚刚完成晨练。
伯医生像是操透了心的老父亲:“和你的人类出去了?”
“对!”
宣止简单地把昨天的行程交代给伯医生,叮嘱他:“伯医生,你不要露馅。”
伯医生沉默了许久:“你喜欢他?”
自从伯医生撞见小猫后,身上一直萦绕一种宣止不是很理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作为一只有家室的狗,伯医生向来关注他的心理状况。
宣止流浪数月,在伯医生面前诋毁家庭,宣扬自由。伯医生玩笑般问过他几次,小猫跳着脚炸着毛大声颁布独立宣言。
此刻宣止对着伯医生扭捏坦诚:“嗯。”
伯医生再次沉默,他措词道:“一直用的人形?为什么一直用人形?”
“我得接近他才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啊,而且……”宣止沾沾自喜,“他喜欢我的人形呀。”
伯医生再次确认:“你不打算告诉他你的身份吧?”
宣止的回答不变:“不说,杜簿安不需要知道。”
“我明白了。”
第二十八章
给伯医生同步了人形宣止与人类杜簿安的交际进度, 宣止在上班的路上陷入沉思。
他开始梳理“宣止”人设以及和杜簿安的全部交际流程。
他们在A大的图书馆相遇,杜簿安友善好客,请了只有一面之缘的他吃了A大的食堂和小吃街, 一起救助了小猫。
没有不良嗜好, 生活习惯良好,人际关系简单, 为人有口皆碑。他喜欢小猫爱护小猫珍惜小猫,有养猫意愿,无二胎计划, 并且正在逐渐被宣止塑造成理想中的主人。
最让宣止满意的是, 杜簿安没有女朋友。
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草绳。有过被情侣的饲养经验, 宣止不再信任情侣。纵使身边有着伯医生主人这么优秀的例子, 宣止还是把未来主人的肖像死死卡在单身上。
不能有,一个也不能有。
暧昧对象也要掐死在摇篮中。
他一丝一线地捋, 筹谋着“宣止”的退场时机。
杜簿安喜欢“宣止”这个皮囊, 他是真心想要和“宣止”做朋友。如果不是被小猫看中铲屎, 宣止说不准会和杜簿安维持住长期的朋友感情。
毕竟小猫朋友很少。
可小猫不会说话, 只有“宣止”才能表达出小猫的诉求, 只有“宣止”才能调教杜簿安。“宣止”的任务是在小猫认主前教会杜簿安与小猫相处,在人猫磨合时充当润滑剂的作用。
这在小猫认主后或许也能派上用场,宣止不能保证他和杜簿安一辈子都没有矛盾。
因此,“宣止”暂时还不能消失。
司机师傅在前面唤了一声:“小哥儿, 到了。”
“哦哦。”宣止付账结款, 几秒后支付消息弹出, 宣止无意间瞥到余额瞪大了眼睛。
和杜簿安出去玩了一晚要花这么多钱的吗?!
要不“宣止”还是消失吧。
一楼的三只店猫还在呼呼大睡,宣止往前台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郎老板又不在。
这间猫咖好像只是郎渠的副业,这里能够邂逅很多喜爱动物的人类,资本家郎老板把顽猫猫咖店当做歇脚,一大爱好就是和他人大谈特谈自己家的狗。
宣止先从笼子里放出了黑白花。这项工作原本是布一的,自从某天宣止闲来无事替了它一次,再之后,每日带黑白花上下班的活都被扔给了宣止。
顽猫生意火爆,不过一周,领养区便空了大半。
这也与郎老板开出的价格有关,他和伯医生寄养的这群小猫全是田园土猫,品相有优有劣,郎老板降价销售,只在疫苗和检查费用的基础上多收了一点跑腿费。
这些小猫大部分被来看新货的精怪客人带走,平日里当个消遣,剩下的由人类客人瓜分。
开了灵智的黑白花单猫单间,下班后闷得要死,宣止打开笼子去舔它,试图安抚幼崽情绪。但黑白花不让舔,它别开脑袋,细瘦的小爪子在宣止面前比比划划。
它不把宣止当做敌人,也不把宣止当做上级。
宣止郁闷地想:果然我还是只能舔到甜枣。
宣止蹲在桌子上发呆,刚刚损失了一笔巨款的小猫看着无知扑逗猫棒的黑白花,百无聊赖地琢磨这只开了灵智的田园猫究竟能值多少钱。
刨除体检和疫苗,纯按利润算,他和杜簿安昨天吃了三四只黑白花。
宣止想东想西,一边感叹田园猫没有市场,杞猫忧天:杜簿安以后会不会嫌贫爱富啊。
宣止原本质朴的世界观在来到猫咖打工后天翻地覆——他被强硬地灌输了品种的概念。
在适应猫咖工作的过程中,宣止对客人的了解逐步加深。她们和A大的学生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对猫咪的称呼。在不了解小猫名字的情况下。A大的学生见到猫会直呼小猫或者咪咪。
但在猫咖,客人们会精准叫出每只猫的品种。
“快试试,布偶摸起来好舒服哎。”
“豹猫果然很帅。”
“这只美短好胖。”
品种猫似乎脱离了猫咪的大框架,单独有着自己的分支,在各自的分支下征服人类。
黑白花不在乎,但宣止心里有点微妙地不适,一些客人垂涎它的美貌,去询问宣止的品种,得到不可置信的答案——宣止确确实实只是一只田园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