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酥衣(77)

作者:韫枝 阅读记录

“或者说,你希望是谁?”

她咬着牙,声音冷得让人心悸。陛下又下意识地推了她一把,手腕一下被对方捉住。

她道:“郦酥衣,你松开我。”

因是马车外还有人,她的声音很低,一张脸更是因此涨得通红。

身前那人自然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不光没有松开手,反而愈发变本加厉。陛下呼吸一滞,那裙衫再度簌簌而下,滑落到小腿边。

幽黑昏暗的马车中,她的脚踝白得像雪。

陛下惊恐地往后退缩:“郦酥衣,你莫要胡来。”

车帘猎猎,却因过于沉重,被呼啸的夜风吹卷不起来。男人逆着光,逼上前。

陛下很明白此时此刻她想做什么。

即便车内昏黑一片,即便她背对着车窗,她仍能看清楚对方眼中呼之欲出的情动。

或者说,那并非完全是一种情动,而是情动之后,那一种最本能的欲望。

她身上那道清浅温润的兰香也一寸寸逼近。

陛下道:“如今你我还在马车上——”

“马车上,”郦酥衣歪着头冷笑一声,打断她,“又如何?”

更过分的事情她又不是没做过。

她的轻嗤声淡淡,一点一点,于这瞑黑的夜幕间弥散开来,弥散至陛下耳边。

原本是白皙透粉的耳垂,此时此刻,竟红得几欲要滴出血来!!

伴着那一道力,陛下眉心蹙了蹙。她紧咬着牙关,才没有发出奇怪的声息。

不过顷刻间,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她用力,想要推开她。

郦酥衣冷眸,瞧着她面上的神色,忍不住又是一阵哂笑。

她冷冷道:“陛下,你怎不说,你与那那人还在梦中苟且……”

一回想起适才、她迷迷糊糊间所唤的那一句“那人”,那一句又娇又柔的“那人”,她心中便生起不可遏制的酸意与怒意,竟让她攥紧了那只纤细的手腕,力道愈发加重加紧。

醋意万千,生起千层风浪。

陛下正处在那风口浪尖之处。

听着马车外那些行军之声,还有近在耳边的、踏踏的马蹄声,她张了张嘴唇,想要赶在嗓子里那一声破土而出前、用手将嘴巴捂住。

少女颤抖着手臂。

瞧她这般,郦酥衣阴沉沉垂眼。她的手臂生得极结实,将她的小手拨开,而后用手心覆盖了上去。

她的薄茧,横在离她嘴唇极近的地方,随着马车晃动,在她的唇上摩擦着。

不一会儿,她已全然失了力,呜咽声被她掐死在宽大的掌心里。

那一张巴掌脸,此刻更是被她的手掌遮掩去了一多半儿,只露出一双溢满了水的杏眸。

也不知是她的掌心滚烫,还是她那一张脸本就发烫。

郦酥衣掩住她的呜咽声,看她的乌发尽数被汗水溽湿。那香汗淋漓,自她的鼻尖细细密密地渗出来,滴到她的唇珠,再一路蜿蜒而下……

她微微喘息,于她耳边:

“陛下,我与那人,你现在还分得清么?”

她闭着眼,只用嘤咛声回答了他。

便就在此时,便就在这弯月上梢头、夜色正浓郁之时……马车之外,冷不丁传来魏恪一声毕恭毕敬地呼唤:

“二爷。”

沈兰蘅愈发情动,低下头来咬她的唇,无暇顾及魏恪。

少时,马车外又传来一声:

“二爷。”

“……”

“二爷?”

他终于不耐烦地抬起头,低沉着嗓音道:“说。”

沈兰蘅虽是微微侧脸、面朝着马车外,可那动作还未停下。郦酥衣不备,险些叫出声。

她赶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见状,沈兰蘅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动作,不禁短促地笑了声。可那笑声依旧阴沉沉的,须臾男人才缓缓伸出手,将她的双唇再度遮掩住。

魏恪:“将士们都走了一整个下午了,要不要停下来歇一歇……”

听着对方的话,男人后背稍稍挺直。他垂下眼,睨了睨完全瘫倒在一片衣裙之中的少女。只见她脸颊、身上尽生绯色,看上去秀色可餐、分外诱人。

沈兰蘅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他佯作声音平静,问道:“出漠水没有?”

“尚未。”

“再走一个时辰再歇。”

魏恪那边顿了顿。

郦酥衣在马车这一边,提心吊胆,生怕对方会掀帘而入。见她这般,身前的男人却似乎受用极了她这副模样,动作竟愈发加剧。

好在马车外头,魏恪仅顿了片刻,而后恭敬道:“是。”

马车之外,那行军声似乎愈发整齐了。

那踏踏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映衬着他的动作,他的吐息。

看着她面上的局促与不安,沈兰蘅低下头,带着薄茧的手掌轻抚过少女挂着汗珠的脸颊。

他声息温热,带着几分涩涩的哑意,也不知是在放狠话,还是在真的警告她。

男人声音恨恨:

“郦酥衣,你以后胆敢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我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第53章 053

听着他这般说,郦酥衣脊柱一凉,后背冷汗直冒。

她知晓,沈兰蘅这一句话,绝非只是单纯地想吓唬她。

车马不曾停歇,车壁随着踏踏的马蹄声响,极有规律地摇晃着。

那声息踩在少女喉舌间,将她每一寸吐息都紧紧封固住。

郦酥衣闭上眼,心想。

他不是开玩笑。

他没有在开玩笑。

倘若自己再惹恼了他,眼前这个疯子大概真会将车帘掀开,于这光天化日之下,宣告着他的独有。

……

不知过了多久,行军声终于止歇。

魏恪一句“听我号令,原地休整”,沈兰蘅也缓缓抽了身。

那人动作不疾不徐,却是格外游刃有余。

目光再度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宋识音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少女双肩打着颤,抱紧了胸前的衣裳,不再去看那人。

夜色深深。

冷风吹打过丛林,簌簌拂落一片斑驳的枝影。

时值冬日,百花枯萎凋敝,却不妨碍树干的结实与杂乱。宋识音一个人坐在昏黑的马车里,借着几点微弱的月色,慢吞吞地将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件件穿好。

那人常年练剑,右手的掌心虎口处,正有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茧。感受到那一层茧,少女脊背微直。她眼睫动了动,自睡梦中惊醒。

马车漆黑,身侧正是那高大的那人。

她眯了眯眼,脑子尚还在发晕,心中恍惚。

那人?

马车的车帘紧掩着,月色如霜,却分毫落不进来。

身前的那人更是逆着光,只留给她那样一道熟悉的轮廓。

不等她反应,对方已解开她的衣裙。

裙衫簌簌而落,宋识音摸着黑,轻轻推了那人一把。

“小贱人,您……”

她的话欲言又止。

却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

落在那人耳朵里,反而更像是一种欲迎还拒。

马车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极轻,可宋识音现下,浑身感官俱是敏感。

她只听着那人脚步顿在马车边,隔着车壁,对方似是犹豫良久。终于,那人抬手掀开那一道厚厚的车帘。

是那人。

那人微垂着眼睫,递过来一个水袋。

水袋里,是那人刚用柴火温的热水。

诚然,经过适才那一番折腾,宋识音如今喉咙里正干涩得发紧。她抿了抿唇,将脸微微偏至另一边去,并未领那人的情。

那人将水袋子轻轻晃了晃,解释道:“温水。”

说这话时,那人眼皮懒懒地耷拉着,不知是有意无意,那双眼里竟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关怀,朝马车里面轻瞟了眼。

宋识音靠在车壁上,没有看那人。

“不想喝。”

少女声音很轻,泛着些冷意。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地反抗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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