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我(9)

作者:陈十年 阅读记录

这不是女子的东西么?

朝南虽心有疑问,却不敢多问,接过东西应声退下了。

朝南走后,霍凭景闲坐廊下听雨,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

以那女子的愚笨程度,不可能是京城谁人安排的。

或许昨晚那场梦,只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自我抒解。

倒是他昨夜给她写的那些法子,不知她可有照做?

自己当真是太闲了,竟已经掺和起这种幼稚的内宅争斗来。

霍凭景失笑。

朝南亦回来得很快,将那胭脂盒原物奉还,垂首禀报:“大人,属下查过了,这只是一盒寻常口脂,产自湖州城如意坊,颜色正是湖州城时下流行的。旁的,就没什么了。”

霍凭景嗯了声:“你下去吧。”

朝南应声而退,碰到朝北时,自然与他说起此事。

“朝北,我告诉你一件事,大人他今天竟然拿出来一盒女子用的胭脂,让我去查。你说大人怎么会有女子的胭脂?大人也想涂口脂么?”

朝北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不知道,不用管。”

堵上了朝南还想继续八卦的心。

朝南还想说些什么:“哦对了,那盒口脂还是用过的……”

朝北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

霍凭景欲将胭脂放回那箱子里,忽地动作一顿,又将东西凑近鼻尖嗅了嗅。

只有胭脂的香味。

他垂眸,将箱子打开时,忽地鼻尖扑过丝丝缕缕冷香。

霍凭景动作一顿,看向那箱子。

他微微俯身,凑近箱子闻了闻。

箱子里有那能让他头疼缓解的冷香。

但也不是箱子本身的味道,而是萦绕在箱子里面。

霍凭景眉头微拧,视线落在那支珠钗与那件女子衣裙上。

他拿起珠钗,嗅闻时果真有那冷香,但亦很淡,与胭脂盒上的香味差不多。

最浓的是那件女子衣裙。

但也只是相较于胭脂盒和珠钗而言,其实那香味并不浓烈。

是衣裙上的香味沾染到胭脂盒和珠钗么?所以,是洗衣服时添加了什么?

霍凭景拿住一角裙摆,凑近细闻,一时拿不准这香味到底从何而来。

或许,需要从这衣裙的主人入手。

-

雨落了半晌后,终于放晴。

霍凭景颀长身影站在廊下,朝南走近,正欲说些什么,却见大人竟然戴了个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下一张嘴。

霍凭景见朝南过来,吩咐道:“我出门一趟。”

朝南应了声,看着大人背影,不禁有些疑惑。

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赵盈盈姐妹三人与林氏一起,在云水园赴人邀约,是刘夫人做东,邀请她们打叶子牌。

除去赵家,还有不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在。

赵盈盈生得美貌,在湖州城这些官家小姐圈子里人尽皆知。人人都羡慕她的美貌,更羡慕她的婚事。

因而她一露面,便接收到了不少目光。赵盈盈对那些目光并不陌生,也不畏惧,反而有些骄傲。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们在嫉妒自己。她们嫉妒,正因为她优秀,不是么?

不过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另一件事,她要找出那天到底是谁阴了她。

赵盈盈看了眼赵如萱与赵婉妍二人,反正月神大人会保佑她的。

她跟在林氏身后,向今日做东的刘夫人请安,刘夫人寒暄道:“有些日子没见,你家这三个丫头是越来越漂亮了。”

林氏笑了笑,回了几句寒暄,便带着姐妹三人寻了个位置坐下。

赵盈盈在脑子里回忆月神大人说的话,首先,她得找赵如萱试探,说起那天她摔倒的事,而后她便问赵如萱,那天是不是赵婉妍绊了她?再观察赵如萱的反应,判断她是不是在说谎。

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赵盈盈想。

她寻了个由头,拉着赵如萱离开,而后便如所想那般问她。

赵如萱似乎有些惊讶:“二妹妹当日不是自己摔的么?难不成竟是三妹妹绊的?”

赵盈盈看着赵如萱的神色,好半晌。

她……好像也分辨不出来赵如萱是不是在说谎啊?瞧着不像演的,那应该与赵如萱无关了。

赵盈盈叹气道:“真不是我自己摔的,好她个赵婉妍,竟然来阴的!害得我裙子都弄脏了!”

赵如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自然没被赵盈盈捕捉到。

云水园在湖州有些名气,园中自然有护院家丁看守,防贼人入户。那些护院于霍凭景而言实在算小儿科,他步履轻盈,从檐瓦上闪过,无人发觉。

霍凭景很快发现了赵盈盈的身影。

她今日着一身浅粉色的百迭裙,冲淡了几分艳丽之感,更添几分娇俏。

她身边站着的,应当是赵家大女儿。

霍凭景悄声接近赵盈盈身侧,正心道,还算孺子可教,知道按他说的做,便听见她义愤填膺地骂赵婉妍。

霍凭景一时无言。

她就没发现身边这个人在装吗?

怎么旁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他果然还是对她期待太高了。

霍凭景抿唇,让她按自己教的去做,她做不来,那只能让她的“月神大人”显显灵了。

不久之后,赵家大姑娘平白无故在泥泞的花圃中摔了一跤,狼狈地站起来时,又摔了一跤,被众人哄笑。

第8章 真容

赵盈盈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与赵如萱说过话之后,她便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正恨恨怨怼赵婉妍,便听见有人忽地笑了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众人皆掩嘴哄笑,而众目所向之处,是赵如萱灰头土脸地从花圃中爬起来。

赵如萱与赵盈盈说过话后,见赵盈盈将罪名扣在赵婉妍头上,心中暗喜。当日是她偷偷动了手脚,让赵盈盈摔了一跤,她与赵婉妍一样,知晓赵盈盈性格,后来果真如她所料,赵盈盈被父亲训斥,与父亲闹了不合。

且当日她与赵盈盈并未起冲突,想来以赵盈盈的脑子,恐怕只会认为是赵婉妍所为。

果真如此,方才赵盈盈便以为是赵婉妍所为,既然如此,赵如萱自然顺水推舟,将此事推到赵婉妍头上。

最好她们二人狗咬狗,她乐见其成。

近来赵盈盈颇得父亲宠爱,倘若她因为此事与赵婉妍争斗起来,那父亲定然会再次讨厌她。赵如萱如此想着,心中喜悦更甚,与婢女不知不觉走到花圃前,连带着看花都觉得格外好看。

才下过雨,花圃的花瓣上沾露带水,格外惹人怜惜。

赵如萱伸手碰了碰花瓣,喃喃自语:“月季虽不如玫瑰艳丽,但也别有滋味,不是么?”

话音才落,她直觉自己膝盖一痛,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栽进了花圃之中。

事发突然,她身边的婢女都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自家姑娘已经整个人摔进了花圃里。花圃里有露水,还有被雨浸湿的泥巴,赵如萱的头发乱了,衣服上、甚至白皙的脸蛋上都沾了泥巴。

今日这种交际场合,大家自然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矜持端庄。

骤然有人如此狼狈,自然成为焦点。

赵如萱听见了她们的笑声,脸上一热,忙不迭拉着婢女的手站起身来。才刚站起来,不知怎么又脚下一滑,整个人又摔进了花圃里,愈发狼狈。

刘夫人正命人准备叶子牌,听得此事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林氏毕竟是当家夫人,名义上赵如萱也是她的孩子,便也赶了过来。

“哎哟,怎么了这是?怎么好端端地摔着了?”刘夫人连忙命自己身边的丫鬟把人扶起来,“没伤着吧?”

林氏亦道:“是啊?没伤着哪儿吧?雨天路滑,是得仔细些。”

赵如萱看着那些嘲笑的眼神,只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湖州城说小不小,说大倒也不大,她们这些人都互相认识,今日她丢了这样大的脸,不知要被她们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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