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鸢歌+番外(38)

作者:南析言 阅读记录

和刚刚冷静决然的神色不同,颁奖时,桑子渊又换做在土屋小院醉酒后的敦厚憨实,阿鸢上台领取赏银之时,没人注意到他悄无声息红了脸。

不过,也只是稍纵即逝。

随着他高声宣布,本届织锦花魁花落桑羽芊,一路的曲曲折折,磕磕绊绊,到此时总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落幕。

暮云泛红,人群退散。

三人却久久坐在女神庙前的石板台阶,望着蜿蜒盘旋的山路上熙熙攘攘皆是宽厚不一的背影,在他们的视线中渐行渐远。

桑子渊忙着回县衙处理桑小田的案子,只是简单告了别,便在不舍回顾中离开。

桑槿道:“县令案结了,织锦赛完了,桑小田也伏法了,那……桑子渊是不是也要走了?”

阿鸢扭头问:“怎么,你舍不得他?”

“我……”桑槿摸了摸后脑勺,欲盖弥彰回道:“没有啊,就是觉得这段时间有这个人在旁边吵闹着,还挺开心的。”

“是啊!”阿鸢也回头看着桑子渊离去的方向,附和桑槿道:“前些日子还和她们俩放纸鸢,现在却……”

两人话语间难掩悲凉,气氛瞬间如黄昏骤降的温度。傅珹歌一直在身边安静坐着,忽而转过头看着阿鸢。

“不必神伤!坏的尽头,不就是好的开始吗?”傅珹歌凝眸正视着阿鸢,微笑道:“今日你可着实让我们大开眼界,没想到一向柔和的你,也有如此当机立断、快刀斩乱丝的时刻。桑槿说的对,阿芊,你真的不一样了!”

阿鸢面色赧红,低头娇声道:“你们俩该不是在嘲笑我吧?”

“诶~”桑槿连忙高举右手大声道:“这个我作保,绝对没有!阿芊,你都不知道,你正反两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桑小田脸上的时候,有多大快人心!”

阿鸢道:“我反正也没想那么多,她无论如何激我惹我,我都能忍。但是她伤害桑梓,欺负你,我不能忍!不管是以前的桑羽芊,现在的桑羽芊,还是之后的桑羽芊,遇到如同今日之事,定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对!像桑小田这样的人,本来也是自食恶果。心术不正,三观扭曲。该打!阿芊,你遇到几个就打几个,碰到几次就打几次!我支持你!”桑槿越说越激动,惹得阿鸢傅珹歌两人在一旁看着她暗暗发笑。

阿鸢获得织锦花魁的消息很快在整个桑榆县不胫而走,次日她和桑槿刚到桑梓府上,还未来得及的开口就见桑梓面露顺意,眉飞眼笑望着她们。

桑槿这个小话痨倒不管她知与不知,想不想知,总而言之一坐下便将昨日之事娓娓道来,说到激动处还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害的桑梓绷不住笑,几次差点将伤口撕裂。

看望完桑梓回程时,阿鸢拉着桑槿到了桑榆县唯一一家古成当铺。说明来意后,掌柜便欣然拿出了被傅珹歌当掉的两把剑。

一问价格,两人这才足足被震惊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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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自相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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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苍凉。

两人各自手捧着一把剑,小心翼翼地往桑坪村而行,一路上紧张地汗流浃背,几度互视却没有开口说话。

走到半途,桑槿终于憋不住了。

“这个阿珹,简直是太不道义了!你说我们俩日子过的多苦多凄惨啊,他倒好,当了两把这么名贵的剑,还装作落魄清贫人士恬不知耻地借宿咱们家里,区区几两银子就把我们给打发了!真是叔可忍,婶都不可忍!”

阿鸢道:“阿槿,你怎么能这么说阿珹?人都有难处,他或许也有难言之隐呢?何况,人家第一次当剑是为了请咱们吃饭,第二次当剑帮咱们修缮了房屋,你好歹看看人家的好吧!”

“小气!”桑槿低头望着手里的剑强调到:“他就是小气!”

其实桑槿气不过的,不仅是傅珹歌当了剑却还装穷卖穷,更重要的是,原本阿鸢不惜苦熬那么多日夜,拼命练习缫丝织锦夺得织锦花魁赢得五十两赏银,结果给傅珹歌赎回两把剑就已经花得精光还险些不够,多亏桑槿那三寸不烂之舌,才愣是把价格砍了下来。

这点上,阿鸢倒是想的很开!

毕竟阿珹是为了她们俩才当掉了自己的剑,若不替他赎回,她总觉得欠他太多,也不知今后要用什么来偿还。

至于之前梦想的扩建蚕房,给桑槿买丝绸罗绮,总能有其他方式可以实现的。

说到织锦花魁,阿鸢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号,比赛结束后,拿到赏银,事情也能顺利告一段落。

谁知,赢得比赛,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桑梓之前曾蝉联四届织锦花魁,不仅是她缫丝织锦技艺的确数一数二,也是因为她家三代经营织锦坊,在桑榆县,是名副其实的织锦传承大户,走出桑榆,便是桑榆丝绸锦布的代表。

从桑梓那里,阿鸢和桑槿也知道了她们俩今后,也定要代替整个桑榆县走出桑州,去往西蜀各地,将桑榆的丝锦销往全国。

从她担任织锦花魁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是桑坪村和桑槿蜗居着相依为命,种桑养蚕的农女,而是正式成为了桑榆的织锦传承人。

原本她想借这五十两起家,独自经营织锦坊。但因为没了本钱,也只能试着答应桑梓之前提出的条件,以每月三分利为条件,加入桑梓家的织锦坊。

所以,她也不是没有退路。

回到土屋小院,傅珹歌正好已经从江边钓鱼归来,幸运的是,上次因为救阿鸢而死掉的那条长尾锦鲤,今日他竟然又钓上来一条一模一样的。

两人推开柴扉门刚走进院子,傅珹歌正心情绝好地单脚踏在长凳的一头,低头看着木盆里的锦鲤笑得春花烂漫。

当他闻声转头看向她们时,桑槿正气得七窍生烟。

她几步走到他跟前,用力将手里的剑塞给他,怒气冲冲道:“阿珹你个崽子可以啊!!这么有钱怎么会跟我们做朋友??亏我之前还觉得你大方,你简直是抠门到家了!友尽!”

桑槿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

傅珹歌在身后兀自摸了半天头脑也想不通,“她怎么了?”

低头才看到这把久违的剑。

“你们……把我的剑赎回来了?”

阿鸢面露一抹浅笑,静默着点点头,把手里的那把也放他手上。

傅珹歌接着问:“用织锦赛的赏银赎的?”

“嗯!”阿鸢答道。

“花了多少?”

“差不多,也就那么多吧……”

她话音刚落,一向稳重自持的傅珹歌也耐不住有些恼怒了:“五十两银子?不会都花光了吧?”

见阿鸢缄默,傅珹歌更加肯定,阿鸢和桑槿这是着了那王八掌柜的道了。

他当时着急用钱,也不懂市场行情,手里的佩剑本来就是之前在南齐之时身边不太重要的同僚所赠,自己在洞府之时也是一直拿来生火啊,驱赶野兽野虫之类,从来没觉得它们多么值钱。

所以当时当掉的价格也不多,不过就是吃顿大餐以及后面修复房屋那些银两,加起来还不足十两银子,却被那个黑心老板翻了五倍转手给了阿鸢。

他气不过,手握双剑二话不说找老板算账去了。

等他再度归来时,那五十两银子又重新回了阿鸢手里。而他手里那两把剑也还在。

“你这是,又?”

阿鸢没有继续往下问,但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知道了答案。

傅珹歌有些怨怒,这不就是两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么?当掉也就当掉了,他自己原本也并不在意,南齐老家这种剑要多少有多少,于他来讲不过身外之物。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阿鸢要用她辛辛苦苦赢来,用来改变自己和桑槿今后命运的那五十两银子,一两不剩的只为给他赎回这两把破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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