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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似山如玉

“师父！”陈一爬出地窖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林琛。只是除了林琛以外，后院中还站了许多人。

“快说，这下面是什么？！萧南又去哪儿了！”

问这话的并不是林琛，反而是虚宿长老。

“你不知道？！这地窖不就是你造的吗？！下面都是你私藏的毒尸，还有毒虫蛇蚁将人逼到死路里给毒尸当活饲料！”陈一蹙眉怒瞪，不明白虚宿怎么反而装起傻来。

“什么！你说下面有毒尸？！我不知道啊！这这这……”虚宿长老颤抖着双手。

“陈一，说话要讲证据。虽然这地窖是在虚宿长老院中，也不能说明就是他所造。萧南呢？”

“萧南在下面被毒尸咬了，尸变了。”

“萧南啊！我儿啊！你糊涂啊！”虚宿长老突然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在场的人除了陈一外无不震惊。

“萧南是虚宿长老的儿子？”林琛怀疑自己听错，“虚宿长老何时成亲的？”

“是我一时冲动啊，萧南被他娘亲带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此事。为了弥补我犯下的过错，就将他养在身边。”

陈一没想到，虚宿长老就这样将真相说了出来，难道是看事情已成定局，所以放弃了？

“玄冥派内倒是也没说不允许有私生子。”林琛微微蹙眉。

“是我溺爱孩子，他今日能有此劫，都是我的错啊！掌门你杀了我吧，让我去陪萧南！”

“怎么回事？”林琛觉得其中必然有诈，却也看不懂虚宿到底要做什么。

“这地窖是萧南造的。几年前，他说要修整院子，曾经找工匠翻修过这里。我并不知情啊！我要知道，一定会阻止他的，他这是多行不义！不怨任何人，错都是我啊！”

林琛、陈一两人瞬间明白，虚宿长老得知萧南已死，这是认下他是自己儿子后，将一切都推给他。于虚宿来说，不过是将私生子养在身边，剩下的种种都是萧南所为。现在痛失爱子，已经算是惩罚。

“你！胡说！萧南和我在下面，他说他完全不知情！再说，他若知道，又怎么会不提前防备，反而被咬。”

“陈一！我儿有错在先，就算他是因你算计被毒尸所咬，我也不会追究责怪。”

此话一出，反倒咬死了陈一要洗脱自己借毒尸杀萧南一事，所以污蔑虚宿长老。

陈一满腔气愤都哽在喉咙中，眼眶通红。虎毒尚不食子，虚宿竟然为脱罪责全部推给自己儿子。

林琛自然相信陈一所言，但萧南已死，没有人能再证明陈一所说的话。

“徐风呢？！徐风能……”陈一本想说徐风能证明自己所说，才想到徐风只听见了虚宿长老他们房中的谈话，不能为自己作证。

议论声四起，陈一听清他们在说私闯长老院子的就是自己和徐风，恍然察觉到自己的愚蠢。

林琛手搭在陈一肩头，将他拉到身后挡住：“此事，是我授意。有人见到虚宿长老院中进了外人，为了保门派内安定无虞，我派陈一和徐风二人来潜入查听，避免打草惊蛇。虚宿长老，抱歉，是我冒犯了。”

陈一看着挡在身前林琛，他因为自己的肆意妄为，让林琛向虚宿长老低头。他痛恨自己，每次都被虚宿多胜半子，每一次都要林琛来替自己善后，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罪首是虚宿，可最终还是要无辜的林琛向他道歉。

虚宿长老对着林琛摆摆手，用袖子擦去泪水，在弟子们的搀扶下重新站起来。

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更让陈一恶心。心口郁结痛苦不能自已，呼吸一下更比一下沉重。

林琛听陈一粗喘回头去看，就见他因呼吸不畅面色青紫。当下掏出药瓶取药，给他灌入口中。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贴耳低语：“剿了这个地方，也是对他重创。陈一，做得好。”

陈一有些错愕地看着林琛，没有训斥，没有痛骂，反而夸赞他做得好。林琛懂他的一切所作所为，能体谅他的所有真心。心中的郁结瞬间解开，平复呼吸后点点头。

林琛对陈一露出笑容，掌心覆在他头顶轻抚：“身体还好吗？我先送你回祭林休息吧？”

“那毒尸怎么办！对了，下面还有毒母，就是咱们在桃潭村遇到了那个……！”

“无妨，都交给崇君玉吧。”

“崇……师叔？鬼宿长老回来了？！”

崇君玉，玄冥派的鬼宿长老，陈一只是听过，却从没见过。鬼宿长老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玄冥派，各处游历从未回来过，是玄冥派的驭尸之祖。

“嗯，你们算是擦身而过。你轰出洞口爬出来，他正跳下去。”

“师父，这件事最后会如何处置……”

“就等他处置之后再说吧。”

地窖内，崇君玉低呵一声：“暮寒！”

袭击毒母的毒尸听到了命令，抽手掐诀，掌中炸有雷光，一掌击在毒母胸前，雷光只一瞬就将毒母胸膛贯穿。

“驭尸之术？！你是，鬼宿！”毒母摇晃着要重新站起来，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露出了渴望的神情：“用我！用我吧，我一定会成为你最强的战力，我可以！”

瞬间视线翻转，毒母在失去意识前，看见自己了倒下的躯体。他又一次，被拧下了头颅。

“没有人能比暮寒更加强大。吃掉吧？”

名为“暮寒”的毒尸歪了下头，摘下遮住全脸的面具，趴伏在地上将毒母啃噬殆尽。

崇君玉看着进食的“暮寒”目光温柔缱绻：“咱们这次回来的真是时候，小陈一要是被他伤了，你会伤心吧。刚下来的时候也没看清楚，不知道这孩子长大成什么样子了，要是能有你三分精气神就好了。”

“暮寒”吃饱后起身，重新戴回面具。呆愣地站着，等着崇君玉的下一个命令。

“去将剩下的毒尸都杀了吧，我去上面等你回来。”

“暮寒”听令后立刻寻着尸群的方向而去，崇君玉则从进来时的洞口回到了地面。

林琛本想让陈一先回祭林去，如非必要，他不希望陈一和崇君玉碰面。奈何陈一执意要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林……陈一？。”

崇君玉本想先同林琛打招呼，却对上陈一崇拜的目光。

陈一没想到崇君玉竟然知道自己，立刻点头行礼：“弟子陈一，见过鬼宿长老。感谢长老能出手替陈一解决尸患。”

崇君玉伸手扶陈一站好，上下打量过，满意点头：“还算挺拔，面相也好。林琛将你养得很好。”

陈一觉得能被崇君玉夸赞，有些得意：“嗯！许多人都这样说！”

“陈一，不得失礼。”林琛出言呵斥。

“无妨、无妨。”崇君玉伸出手摸了摸陈一脸颊。

这突如其来地亲昵举动反倒让陈一不适，赶忙退后一步。

“下面那些毒尸我已经让暮寒处理了。有人在下面豢养毒尸，这事毋庸置疑。”

听到暮寒的名字，林琛脸色更加难看：“萧南是否也在下面？”

“萧南？哦，他若是穿着玄冥派制式的衣服，暮寒就不会伤害他。”

“嘶……”

两道人影从洞中跃出，一人戴着面具，另一人正是浑身血污的萧南。

“怎么是毒尸？”崇君玉看着暮寒带上来的人面露疑惑。

“儿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开。萧南的母亲挤开人群扑到萧南面前。

“哎别！”崇君玉刚出声制止，尸变的萧南已经死死咬住女人的喉咙。

“逆子！！！”虚宿长老怒呵一声，燃符贴在萧南的面门上。

萧南和被他咬住的女人顷刻间被熊熊大火烧成灰烬。

虚宿长老见到两道人形的灰烬，大哭一声昏厥过去。

“麻烦。”崇君玉牵住暮寒的手：“林琛，我们先回去了。剩下的，可就不归我们管了。小陈一，明日一早我去祭林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