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中喜+番外(131)

作者:粥十九 阅读记录

白七阳眼睛一亮:“好好好!”

正高兴呢,“砰”地一声,门被狠狠踹开。

“谁?!”邓珏下意识地起身拔剑警惕起来,以为有敌来犯,却没想到是月儿。

剑收回,邓珏看着月儿一脸慌张焦急,忙上前道:“怎么了?”

月儿急得快要跺脚:“世子!郡主出事了!通州军在虎头峡偷袭禁军,殿下和郡主一起跳下了悬崖,郡主还说,京都必然也出事了,让我快去滁州找李总督回京都救驾!!世子,我求你救救郡主!!”

邓珏心一震,立即起身往外道:“我立即派人去寻元景哥和安姐儿,七阳,你去滁州通知李总督。”

邓珏抬脚出门,阮戈却迎面匆匆走过来。

“慢着!”

“阮大人?”

阮戈没有犹疑,直接道:“邓大人,听说月儿姑娘来了县衙,我便知道所为何事,但是两位先别急,请听我一言。”

“成王殿下离开前,已将详细计划告知于我,成王殿下愿以身犯险,跳崖诈死,两位不必担心,崖底是深潭,殿下和郡主不会有性命之危,而禁军会佯装失败逃走,之后会立即去虎头峡谷底寻两人,寻到两人后他们便会立即赶往京都。而我们有其他要做的。”

阮戈拿出一卷密令,递给邓珏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密信,准许李总督率滁州军回京救驾,邓大人,我信不过旁人,所以还是拜托你去一趟滁州。我会派人与月儿姑娘去虎头峡寻人,你放心,我们绝对会找到殿下和郡主。”

邓珏拿着这封密信,看了眼月儿,这才道:“好!我即刻出发!”

虎头峡谷底,魏元景又捡了些干树枝,一路上,打了几个寒颤,如今正值寒冬,且谷底地低,寒气环绕堆积,所以出奇地冷。

他在北境住习惯了,耐寒能力还行,现在尚且有些受不住,何况程也安呢?

魏元景心里更加担忧,急急赶了回去,却看见山洞里,程也安紧紧抱着自己,颤抖瑟缩,脸色比刚刚更加苍白,魏元景碰了下程也安的额头,烫得吓人。

“也安?!”

“魏元景?”程也安半眯着眼看了一下魏元景,名字叫对了,人也没有晕倒,但意识看着不太清醒。

“魏元景,我冷,我好冷啊……”程也安打着颤说,声音有气无力。

“也安……”魏元景有些无措慌张,程也安只有实在挺不下去时,才会暴露脆弱,那可想而知,程也安现在该多痛苦。

程也安太冷了,下意识地寻找温暖,他挣扎着靠到魏元景怀里,忍不住贴近道:“魏元景,抱紧我,我冷……”

呼吸一滞,魏元景身体一僵,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程也安说了第二遍。

魏元景彻底慌了,可垂眸看见程也安苍白的脸色以及可以感知的滚烫的体温,魏元景无比心酸心疼。

没有犹豫,他抬手抱住程也安,顿了顿,又将程也安往怀里揽了揽,抱得更紧,低声道:“也安,对不起,我失礼了。”

程也安迷迷糊糊,现在顾不得其他,只是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魏元景,与魏元景贴得更近,他的头靠在魏元景肩上,滚烫的脸颊贴着魏元景的脖颈,像个烧旺的火炉。

但事实是,程也安毫无顾忌地把自己当成了取暖的火炉,恨不得自己跳进这火炉里,毫无缝隙地拥抱贴近,让魏元景溃不成军。

魏元景克制着握拳,轻轻喘着气逼迫自己冷静,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他生着病呢,他糊涂了,可魏元景,你不能糊涂!

魏元景轻轻抚摸程也安的头发,“也安,睡会儿吧,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程也安却低声喃喃道:“我不敢睡,我怕做噩梦……”

那声音可怜又委屈,让人心疼。

“好,那我陪着你。”魏元景的语气也跟着轻柔了数倍,生怕惊到程也安似的。

程也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又道:“魏元景,给我讲个故事吧,讲讲你在北境的事吧,我想听……”

魏元景顿了一下,他不曾向任何人提过他在北境的经历,北境虽好,给予了他容身之处,可他终归是因罪流放而来,其中艰辛苦涩大多是从心而起,经年累月,反复鞭笞,那段岁月在心里也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

他不愿提起,不愿回忆痛苦的过去和变故,但对于喜欢的人,他愿意坦诚一切。

魏元景终道:“好。不过,这不是个有趣开心的故事,你要是睡着了,做了噩梦,醒来可别怪我……应该要从十年前说起,当时我的母亲瑛妃娘娘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子,我也是陛下最重视的皇子,我的舅舅是内阁首辅王文充,母族是声名赫赫、人才济济的琅琊王氏,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就这样无忧无虑地活着,却没想到十年前,变故突生,我变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个罪臣,一个弃子,那年我才十二岁。

琅琊王氏谋逆的消息瞬间传遍大晋上下,舅舅为证清白,自请下狱,但阉党和东厂筹谋已久,落井下石,陛下听信谗言,王氏族人被尽数抓入狱中,不服者则命丧当场,这起案子牵连无数官员和豪门大族,母亲为保住我,甘愿在殿前自裁,我躲在殿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我看见陛下冰冷麻木的目光,眼底全是权势和杀戮……

第二日,我即刻被送往北境,途中共有十个护卫保护,倒不如说是押送……”

一路颠簸流离,条件艰苦,魏元景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但他已身心俱疲,麻木不仁,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坐着,不知抱怨,无力反抗,更不知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

到了一处驿馆,不知消息从何传出,一群百姓在驿馆门口围住魏元景,一边用石头木块砸魏元景,一边咒骂他。

“他就是那个想要谋逆,自己当皇帝的七殿下啊!!真是狼子野心!罔陛下那么宠爱他!”

“对,他和他那个舅舅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个王文充平时装的挺好的,看着忠心耿耿的,没想到陛下一出去私巡,他就迫不及待地要弑君!暴露了野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陛下仁慈居然没有杀他!要我说,这种祸害就不该留!砸死他!对,砸死他!”

石头砸在脊背上,又砸到额头上,额头红肿一片,魏元景抬眸扫了一眼那些咒骂自己的人脸,憎恶的愤慨的,他们面目狰狞,他们不明真相,无人时,他们隐匿着不愿出头,当人一多,他们就叫嚣着去伸张正义,可这正义是真的正义吗?他们并不思考,而这就是上位者的愚众技巧罢了。

余光扫到那几个护卫抱臂站在百姓身后,他们好以整暇地看着热闹,他们看着魏元景被欺辱被辱骂,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轻视的笑容。

他们不会浪费力气救一个被抛弃的无用的将死之人,他们更不可能同情一个天生比他们好命、一切唾手可得的人。他们最喜欢看上位者跌落谷底,狼狈不堪。

魏元景默默地垂下眼眸,那一点点想要挣扎的心思消失殆尽,他任由所有痛苦席卷而来,任由石头木块毫不留情地砸在身上,魏元景当时只是这样想,还有谁在乎他?他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就这样死了吧?

这样死了,什么也不用想了,也就彻底解脱了。

但魏元景没死,那些护卫不会让他死在路上,这样会牵连他们自己,也会败坏晋灵帝仁慈的名声,他们要把魏元景活着送到北境,其他的一切不管。

即将抵达北境那几天,一路上都是大漠草原,他们在一片旷野扎营休息,魏元景坐在马车里休息,又浑浑噩噩地醒来,掀开车帘往外看,远处一片红光。

护卫们靠着马车闭眼睡觉,四周的一切静谧无声。

魏元景不由自主地走出马车,往高处走,看见天地相接,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以及从山脉后升起的旭日,金光浮动,云彩飘然,恰好几只鹰隼从云彩间飞过,空中响起清脆悠长的鹰鸣声,目光所及,秋高气爽,自由又开阔,这是魏元景从未见过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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