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中喜+番外(18)

作者:粥十九 阅读记录

邓珏“哦”了一声,猜想那启竹估计没有成亲。那他真要是娶妻,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邓珏心里感叹着,抬头又问:“那你以后真能羽化成仙,飞到仙境吗?”

启竹再次无奈,竟有点想笑了,陛下信道,致力于求取长生之术,导致世人对道家误解颇深,把道士传得神乎其神。

启竹道:“道家羽化,佛家圆寂,都不过是对死亡的一种美化,没有差别。”

邓珏又“哦”一声,继续问:“那你每天都干嘛啊?”

启竹道:“诵读经书,练功打坐,抚琴修身,学医问卜……”

邓珏长“啊”一声,“这么忙啊,那你每天是不是也不出去玩?不无聊吗?”

“不无聊”,启竹喝了口茶,微笑着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邓珏再傻,也看出了邓珏这是在下逐客令。想起刚刚打扰到了启竹打坐,邓珏知趣地起身,“没有了没有了,我现在就走。”

走到院门口,邓珏又回头,扬着笑容道:“以后我来找你玩儿吧,这样你就不无聊了。明天见。”

邓珏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而启竹却怔住了,他刚刚是回答了“不无聊”这三个字吧,那邓珏到底是怎么理解他的话的?

接下来的日子,邓珏练完晨功就来找启竹,各种问题地问,熟悉了之后,就满院子地跑,拎着把枪要给启竹表演个耍枪。

又或者是扫地干活,端茶倒水,各种献殷勤,还要每天一问启竹的真名字是什么?不知道绝不罢休。

启竹多次让他不要来打扰自己,但启竹发现,邓珏耍无赖地本事极强,他发现启竹吃软不吃硬后,启竹一说让他走,他就委屈得要掉眼泪似的。等你不说了,他又开心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赶人的话启竹说不出口了,可启竹找到了这地方的主人。

书房里,魏元景正在看书,眼睛却偷偷从书面上挪开,看了眼对面喝茶的启竹。

魏元景终于把书放了下来,“启竹,你如此耗着,我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启竹执着道:“他是你的客人,你必须负责。”

魏元景道:“可我如何开口?这些日子他总是和我念叨,说与你待在一起开心,说你是什么仙人朋友,难道让我告诉他,你并不喜欢他,让他不要再去找你。”

启竹愣了愣,有些为难,“也不能说是不喜欢,你知道我这个人,我喜欢清净,邓珏性子活泼,我与他怎么能待在一处?他于我而言,也只是个孩子,自然也做不成什么朋友。”

启竹今年二十七,而邓珏才十六,他比邓珏大了十一岁,所以邓珏在他眼里就是个孩子,活泼闹腾又有点粘人,有时候挺有意思的,但他有自己的生活和修行之道,他拒绝这样的人进入他的生活,他拒绝人与人之间的各种牵连,这些对他来说都是麻烦。

“你们道家不是讲求顺其自然吗?你何必强行赶走邓珏?你不如试着去接受,邓珏他心思单纯,有趣活泼,他会让你的生活不那么单调。”魏元景道。

启竹蹙眉反驳:“我并不认为我的生活单调。”

魏元景笑了笑,“好,算我说错了。可自从你来了京都,一日也没有出过门。难道之后的日子你就打算一直卧在你的空空院?”

启竹无奈道:“我出去干什么?有什么必要的理由和目的吗?我想一个人待着,打坐读书,或下棋弹琴,干什么都自在。你也知道,我已经厌倦了那些酒色生活,外面太过虚假吵闹,没什么意思。”

启竹曾是江南有名的商贾家的长子,从小跟着父母做生意,见惯了名利场上的算计和商人之间互相打着算盘的精明冷漠,他们大都表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却互相咒骂。

启竹也学会了这套本事,带着面具伪装自己,于酒色中谋铜臭,在靡靡之音里虚度整日,不是醉醺醺地躺在美人怀里,就是睡倒在杯盘狼藉中,日日萎靡不振,荒废时间。

后来父母去世,家中子弟开始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头破血流,而之前做生意的朋友都冷言冷语地嘲笑或疏远,一时间启竹只觉得心灰意冷,后来顿悟,看淡了钱财和这俗世。

他就净身一人到了万松山的玉虚观,拜了三乙真人为师。三乙真人修道释儒三家,是三教合一的大家。故启竹以道释自修,而对外又主张儒家的治国安民。

启竹在万松山上待了四年,后只身一人出去游行,一路向北,到了北境,与魏元景志同道合,便待在了北境,成了魏元景的谋士,两人皆希望晋国可恢复太平盛世,人民可得安宁。

算到今日,魏元景与启竹已经相识五年了。

魏元景知道,启竹他早已见惯了外面的那些繁华,他厌倦了,就逃了出来,成了道士,不再耽于浮华享乐,一心求个清净。

魏元景尊重他,可也希望他能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多个朋友也不是坏事,难道修道之人就不能有一点享乐吗?就必须苦中作苦,拒绝一切美好的感情和事物吗?

魏元景道:“俗话说,大隐隐于市,于闹市中守静,于繁华中守本心,也可修道悟性。明日让邓珏陪你出去走走吧,京都他比较熟悉,我相信你会有收获的。”

启竹竟觉得魏元景说的话有些道理,一时无法反驳。

等自己出了魏元景的书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来干嘛的,怎么变成了明日和邓珏出去玩儿?

啊,这算道心不坚定吗?!

第二日,晨练完后,邓珏就欢欣鼓舞地来找启竹,见启竹还穿着一身道袍,便道:“你穿一身常服吧,不然可能刚出门就被人围观。”

启竹不懂邓珏说的“被围观”,他认为道士普遍,不算什么稀奇,但邓珏的意思却是,这么好看的道士容易被人打量围观,重点在好看两个字。

启竹虽想反驳,但毕竟邓珏对京都更熟悉,听他的安排总没错。

启竹向魏元景借了一身白衣,干净爽利。

邓珏眼睛都亮了:“启竹,你出家前一定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吧?”

启竹笑了笑,没说话。

第14章 真是闹剧!真是荒唐!

邓珏首先带启竹来了状元楼。

状元楼靠曲江江岸而建,共有九层,九为阳数之最,有九天揽月和长久好运之意。此地为文人雅士的集会处,他们或登高望远,或读书交友,或吟唱诗词,或焚香品茗,晋国各地皆有慕名而来的墨客,他们皆希望在文学上做出成就,有所价值,或科举上得功名,或因诗词名扬天下,故“状元楼”因此得名。且此处常年热闹,灯火不熄,是京都的一大胜地。

状元楼下车马往来,络绎不绝,河岸柳树下不少人直接席地而坐,对弈赏花或饮茶谈话,也有人对着河面弹琴,琴声悠扬,与秋风一起吹拂着柳枝。

启竹驻足观看这如画般雅致美好的景色,这是他平生从未见过的画面。

邓珏开心道:“最高层才好看,可以看到整个曲江。”

启竹跟着邓珏往上走,鼻间充斥着墨香书香和兰花柳叶香,也有淡淡的檀香随风吹来。

那些穿着轻纱白袍的文人或深色布衫的书生对着桌案品茶,或对着挂在墙边的字画交流见解,又或一人抚琴,一人吹箫,另一人摇头晃脑地吟唱诗词,手里端着杯菊花酒,酒香四溢。

邓珏笑嘻嘻地说:“京都的雅士都在这儿了。喝茶的晚上还要回去,喝酒的估计就夜宿在这里了。不贵,五两银子,给你照顾得妥妥当当。”

邓珏又看了看那弹琴的书生,“啧啧”摇头道:“他没你弹的好听。”

走到第六层,有人在对弈,两人皆拧眉抿唇,一脸紧张,迟迟不敢下子,气氛焦灼,让一旁围观的人也跟着屏气敛息,不敢出声。两人驻足观看了一会儿,启竹示意邓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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