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145)

作者:穷酸秀女 阅读记录

刘氏暗自好笑,自己这个掐丝簪啊,玉确实是玉没错,可不是甚么好玉,二两银子的玩意。不过她也不多话,一脸矜持地将银票收了,随口问着:“姐姐怎么还带银票出来了,揣了这么多?”

王姨娘笑得腼腆,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怕妹妹笑话,这是我全部家底了,本来是想去抓些药来调养一番,自从那次产后,似是落下病了,总觉得偏头疼。”

刘氏这个懊恼,没事多那句嘴做甚么呢。她满脸不赞成:“姐姐可别瞎吃药,头疼就是睡得不足,多歇歇就好了。”

想了想,王姨娘听了她的话,也是深以为然地直点头。接着朝她福了一礼,抿嘴感激道:“这一阵子从妹妹这里换了不少好东西,姐姐这厢先谢过了。”

刘氏心愿达成,顿觉满足,进了院子后与王氏挥手作别回了屋。

这厢两人各自欢喜,那厢绿莺却觉失落无比,大夫已来瞧过,肚里空空,是白高兴一场。

太阳西下,转眼到了傍晚,春巧火烧火燎地进了门,发丝都掉了几缕,绿莺被她吓了一跳,奇怪地眨眨眼:“是老爷家来了?家来就家来呗,你这么急做甚么?”

“姨娘,刘姑娘她......人没了。”

秋云闻言,厌恶地皱着眉:“去哪了,不会也学咱们家姨娘离家出走罢,以前学说话做派,如今连这也开始学上了?”

春巧都快急哭了,她跺跺脚,冲口道:“不是,是她死了。”

第125章

刘氏死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 绿莺一惊。她是绝没将此事与自己那盅鸡汤联想到一起的,因为自从那封奇怪的信后,她的吃食一律由两个心腹丫鬟置办经手,鸡汤从来都是春巧亲自熬炖, 根本不会有问题。所以她自然而然奇怪起来, 那人晌午还来她这玲珑院了,身子康健, 精神头饱足, 哪里像是会突然暴毙的模样。这么想着, 随口便将疑惑问了出来。

春巧想了想, 忍不住身子打了个颤, 白着脸道:“也不清楚她是怎么死的, 就听她院子里的巧惠说,她傍晚推门进去, 就见刘姑娘眼眶子发青, 嘴唇灰白,模样跟鬼似的,一动不动地栽倒在桌子下头,她去探了探鼻息, 已经没气了,身子也硬邦邦的,甚么时辰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秋云已然张口结舌, 捂着嘴不敢置信。出人命了,她哪经历过这么惊悚的事儿, 就在你身边, 跟你住在一座房子里, 刚才还来串过门子的人,突然就死了?这绝对能让人浑身冒冷汗,她后背衣裳都湿了。

绿莺正想追问,春巧却没说完,越加将短小的脖子缩得跟鹌鹑似的,哆哆嗦嗦道:“太太让人将刘姑娘那屋门堵了个严实,不许任何人进去,深怕她得的是甚么过人的疫症,一个过一个地将府里人全害了,说是要等老爷回来处置。又将巧慧绑到了院子里,说她是最后一个见到刘姑娘的,嫌疑最大。”

不管刘氏是如何死的,急症还是其他原因,绿莺仍是感到唏嘘。她与刘氏虽没甚交情,也不欣赏她为人,但也起码不曾有过仇怨,一条鲜活的生命,不及四十,英年早逝,岂能不惋惜。无论如何,她也希望将此事弄清楚,让逝者安息。

往小床看了眼,豆儿已然吃饱喝足睡得正香,绿莺将她交给秋云,扫过更漏,穿好出门的衣裳后朝春巧招手:“这时候老爷怕也回来了,走,跟我去正院瞧瞧。”

啊?春巧登时嘴张成了鸡蛋大,瞪着眼珠子看着绿莺,苦着脸期期艾艾道:“姨、姨娘啊,咱们,咱们真的要去么,巧慧还在正院呢,能不能过到咱们身上啊。”

连秋云都一脸不赞成,也附和着劝:“姨娘还是别去了罢,反正跟咱们也没多大关系,早晚能弄明白,咱们等着就行。”

有了帮手,春巧更加腰板硬了,可不能让她们家姨娘犯险啊,她咬嘴躲着脚大叫:“姨娘啊,瘟疫可是会死人的......”

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绿莺好气又好笑,弯过指头咚地一声敲到她脑瓜门:“没天灾没人害的,怎么可能生出瘟疫来,她刚才不是来过了,要过也早过到咱们身上了,这时候你再担心也晚啦。再说正院若也沾上病气,咱们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见春巧瘪着嘴都要哭出来了,绿莺也不再吓唬她,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扯着她的手出了门。

冯府人少是非少,冯元后宅的女人更是零星得可怜,多年来如水般平静,死人的事儿这回算是头一遭。

走在羊肠小路上,看着四处游走的下人,无一不是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绿莺本以为能在他们眼中看见惧怕,没料到全是眉飞色舞。一条人命换来的不是怜惜与悲伤,而仅仅是闲暇时的谈资,连彼此不熟识的下人间,也通过这一由头凑在一处笑着寒暄。人命,在此时俨然成了人与人沟通的桥梁、彼此扩展人脉的手段,她心中无比悲凉。

进了正院,当中正跪着一个丫鬟,应该就是那个叫巧慧的了,脑袋上被罩了一个布袋,口在颈下扎紧,瓮瓮的哭泣声委屈压抑,听得人是阵阵不舒服。春巧老远就躲着她,不时搓着麻丝丝的手臂,紧紧拽着姨娘的袖口。

院子里四处有丫鬟端着盆在洒水,酸溜溜呛鼻的味道,想必是醋了。春巧越加骇怕,这阵势不会真是闹瘟疫罢?

绿莺沉默地绕过巧慧,进了正厅。王姨娘也在,帕子试脸,含着泪朝她点头笑笑,算是打过来招呼。冯佟氏已顾不上她,虽没挤兑,但对她行的礼也不理会,拿帕子捂着口鼻,正风风火火地指挥下人洒醋,尤其点名巧慧那里,下人在她的授意下,围着巧慧洒了一圈,后来干脆将盆子一倾,哗哗地洒下来,登时成了一道小溪。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竟是冯元回来了,众人顿时有了主心骨,个个雀跃起来。他一进府,就已在老冯管家那里得知详情,让德冒去了刘氏的住处,而他径直走进了正院。

路过时,示意丫鬟将地上那人头顶布袋拿开带进屋来,冯佟氏一急,为难地看着落座的自家老爷,欲言又止:“老爷,可能是疫症呢。”

“疫个屁!刘氏要真得了瘟疫,你以为冯府都能逃得了?”

冯元嗤之以鼻,又不是没见过,真要是瘟疫,一个传一个,比母鸡下蛋还快,一晚上就能死个几十人,冯府统共百来十人,够死么?零

巧慧重见天日,已然满头凌乱,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得很,进了厅,跪在地上,没了布袋遮挡,老爷还面沉如水,她不敢大声哭,只小声啜泣着。冯佟氏吓地将手帕死死堵住口鼻,闷得上不来气。而绿莺是若有所思,仔细盯着那巧慧,怎么看这人也不像个敢害人命的。

这时,冯元开始问话了。他肃着脸,居高临下地望着巧慧,态度还算和软:“晌午时刘氏可还在?”

见巧慧猛点头,他继续问:“她是甚么时候没的?”

“奴婢也不知道。”巧慧疑惑地摇摇头,见冯元皱眉,深怕他以为自己是凶手,也没劳驾他开口,自己一连串说了个明白:“往常刘姑娘下晌都是要睡觉的,到了未时才醒来。醒后会叫奴婢去给她捏肩捶腿,可今儿却没叫。于是奴婢申时初进了屋子,一进门,就发现她趴在地上,奴婢还以为她是摔着磕到哪晕了,就上前去扶。”

说到这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场景,使劲儿并拢起肩膀,瑟缩成一团:“可一看到她的脸,甚是吓人,灰白泛青,跟死人一模一样。奴婢不小心碰了下她的身子,已经凉了。”

这番话有没有人会信,巧慧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奴才秧子的命,谁在乎呢?但她不是凶手,她不想死。一个哆嗦,她猛地埋下上身,使劲儿朝冯元磕头:“老爷明察啊,刘姑娘的死真的与奴婢无关啊,奴婢与她没仇没怨的,再说杀人是犯法的啊,奴婢不敢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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