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82)

作者:穷酸秀女 阅读记录

七扭八晃的,简直是扭股儿糖。绿莺宠溺笑笑,问她:“银子的事就算过去了,你莫要放心上。不过你来冯府当差,可跟家人交代了?好不容易脱了奴籍,将来嫁个普通百姓多好,你若做了冯府丫鬟,将来嫁个府里当差的,孩子还是为奴,叔叔婶婶怎么说?”

菱儿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才不嫁人呢,永远都要跟姐姐在一起。气咻咻嘟嘴哼道:“我爹娘说,嫁不嫁人无所谓,好好伺候你就行。我要一辈子当老姑娘!若是嫁人了,就得生孩子,哪能无时无刻伴在你身边儿?哼,你要是逼我嫁人,我就去当姑子去!”

绿莺无奈摇头,小孩子家家的净说傻话。

待冯元晚间祭祖家来,绿莺与他说了菱儿一事,问他义妹可不可以暂居府中,莫要以奴才而论。

想了想,这小丫头他倒是有印象,当初张轲骚扰绿莺,便是她来报的讯,之后来往刘家时,也偶尔见过她几回。既能照顾绿莺起居,又能以故人身份话话家常,何乐而不为呢,便允了此事。

皆大欢喜。

七月下旬,又到了诊脉的日子。

绿莺的肚子每月都会有大夫来摸脉,瞧胎儿是否安好。

女子怀胎最是凶险,十个月里的每一日都不可轻忽。侯府有坐家大夫,冯府却没有,应绿莺的提议,故而每月来的人都是玄妙师傅。

玄妙是最知道自个儿肚皮隐秘的,之所以她能应付到如今这么大的月份,这个小师傅功不可没。

可这月来的却是个生脸大夫,玄妙呢?老爷为何换大夫,难道是......怀疑了?

绿莺全神戒备地盯着那老大夫,心内波涛骇浪。

【作者有话说】

蟹蟹飞鱼小仙女炸我:

小飞鱼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5-22 00:21:57

第72章

这老大夫立在绿莺面前, 要行把脉一事。

绿莺仿佛能瞧见他手里擎着根棍棒,须臾间便可捅破她卖力围好的遮羞布。

垂下眸子,她坐在案旁,心里想着辙。在旁人面前还能装晕躲一躲, 可在大夫面前, 岂不是自寻死路?

春巧秋云菱儿立在她身侧,虎视眈眈地与那人对峙着。

来人是个年过五旬的老大夫, 头须皆已花白, 身子瘦削, 灰褂子空荡荡, 倒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可那面色就不大好了, 见两个丫鬟阻挠, 灰白眉毛皱成大八字,不耐之色尽显。

绿莺于案下攥进汗湿的手心, 脑子乱成线团, 这勾魂的黑白使者,到底该如何躲避?两人距离一丈远,她面上火辣心内焦急,莫说此时这大敌临门的危急时刻了, 便是平日遇到这种情形,估么她也是无计可施的。

还是念拖字诀罢。

秋云收到绿莺示意,这才朝那人开口道:“烦请大夫稍后,待我们姨娘用过早膳后再行诊脉罢。”

本想拖延些功夫想想脱身之际, 谁知那老大夫竟毫不留情拒绝,连个委婉都没有。

“万万不可!若想脉象切得准, 必要在适合时, 冷暖、膳食、心绪, 不可漏掉其一。老夫特意及早赶来,便是打量李姨娘未用早膳,空腹恰恰好。且此时屋内不冷不热,也正正好。只要李姨娘再放宽心绪,胸内气息不急不滞,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秋云春巧两个早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一句也听不懂。那老大夫也不管她俩,越过二人,转身一撩前摆,与绿莺隔案一坐,侧过头挑眉道:“李姨娘?”

他这般不客气,绿莺心内一沉。这人面上瞧不出,可这言行举止,皆是无礼妄为,想必冯元定是知晓甚么了,否则没他示意,一个大夫凭甚么过来撒野。

菱儿忽地蹬蹬蹬几步凑过来,朝那老大夫大声分辨道:“老人家你说得好没道理,我姐姐没吃早饭,那她的孩子就没吃,小孩子饿着肚子,再康健的身体也被你诊坏了。再说了,小孩子不禁饿的,肚子咕咕叫,震天响的,你哪还能听见脉声了?”

这谬理却难不倒那人,“老夫听脉靠的不是双耳,而是心。再有,声响那是脉动,而不是你口中的甚么肚饿。”

事已至此,纸终究包不住火,绿莺朝菱儿摇了摇头,认了命,抬高手臂,将袖口往上,轻轻伏在了案子上。

秋云为她搭上锦绸,那老大夫未急着落指,而是端起身板,吐纳了几个来回,待气息平稳了,才微微侧过身子探过手来。

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指腹,触按在她的腕口上。

绿莺心中忐忑如擂鼓,这事如此离奇。冯元是怎么知道孩子的事?还有,虽说在侯府摔倒时,那坐家大夫没探出她肚子有甚么不妥,可这老大夫,一瞧便不是好糊弄的,冯元特意寻来的,医术精湛,想必是毋庸置疑的。

一炷香后,那老大夫黑着脸,眼里冒出恼意,憋着气道:“李姨娘且放宽心,心律如此跳如脱兔,脉搏似要蹦上天,这岂不是玩笑?到时切出来的脉象哪会作准。”

菱儿见姐姐被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白胡子数落,面上不忿,心跳哪是能控制得住的,不过听了他这话后,她转了转眼珠子,朝绿莺死命点头,姐姐,再跳跳,跳高点,跳得好跳得对跳得太争气了,就是要不准!

先是轻力,须臾后,加了些力道。最后,重重按压。与旁的大夫指法相同,可这时辰却用了许久,左手完了让她换右手,来来回回反复切脉,足足半个时辰。

绿莺一直仔细留意这人面色,这时才问:“大夫,我的孩子可是有......甚么不妥?”

“未有不妥。”那人也不知从哪来的,连个医箱都不带,木着脸说完,未有停顿,便拍屁股走人了。

捏着自个儿僵硬的手臂,目送那扬长而去的身影,绿莺久久未言。

她心里泛起疑窦,那事只有春巧夏荷秋云冬儿四人晓得,春巧秋云定不会说出去,那是夏荷冬儿?可她都离了南门宅子,冯元也没再去过,怎么可能呢?

春巧咬着唇,问她:“姨娘,那人说你没事,是没诊出来还是骗咱们的?”

摇摇头,绿莺也不晓得。

这一日,从大清早,那大夫离开后,四人便如热锅上的蚂蚁,脱不开身,只能干熬,饭吃不下,喉头干噎噎的直想哭。

若那人没诊出来最好,若是诊出甚么,冯元该如何出手?这孩子怎么办?几人又会受甚么罚?

绿莺忍不住起了颤,这事她想瞒天过海,本以为都这个时候了,必出不了甚么纰漏,没想到竟突然来了重重一击。自个儿将冯元当傻子一样耍弄,他哪能不气恨。平心而论,世人又有哪个男子能在此事上云淡风轻,何况还是一个如此位高权重之人,想必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死不足惜,可稚子无辜,能不能求求他,待十月胎落,再将她发落?

摇摇头,行不通的。生出来个残疾孩子,被世人笑话,冯元能愿意?再说,就算他念在缘分一场,赏她个恩典,这孩子到时候安稳落地了,没了她,他怎么办?谁能对他好?甭说真心了,便是假意,也是寻不到的。大户人家的下人,哪个不瞧主子眉眼做事,冯元不待见的,冯佟氏欺辱的,即便是有着少爷名分,那也是连下人都不如的。

还有菱儿,简直世事无常。本以为今后自个儿能将她护在羽翼下,没想到今儿却彻底颠覆,成了她的催命符。无论如何,她最无辜,可不能拖累她。

拉过妹妹的手,绿莺交代:“我给你去拿些银两,你家去罢,买个小院子,跟你爹娘莫要再在刘家住下去了,刘太太反反复复的,不是个善茬儿,我不放心。记住姐姐的话,将来你嫁个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是个小人物,没钱没势的最好了。你要好好的,八抬大轿,子孙满堂,姐姐是看不到了......”

春巧已哭成了泪人儿,想到自个儿才十几岁,还没成亲呢,就要去投胎了,家里的爹娘怎么办,嗷嗷待育的几个弟妹怎么办,都指着她每月的月钱呢。还有姨娘,多好的人啊,她又做错了甚么,还有小少爷,身残本就够命苦的了,将来要被嫌弃,可这些她们都能忍,难道今儿便被定了命,连下生都不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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