狞宠记(95)

作者:穷酸秀女 阅读记录

“好妹妹,你放心,我要替你报仇,你告诉我,他长得甚么模样,穿甚么颜色的衣裳,老爷他一定会抓住那人的。”

菱儿认真回忆了一番,说道:“他长得极黑极丑,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跟疯子似的,约么四十往上的年纪,浑身都是毛,似一只妖怪。”

绿莺更气了,杀人若不犯法,她真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疯子就能肆无忌惮地伤人了?既然疯了,家里人哪去了,为何不看好,随意放出来害人,凭甚么!呵,本朝律法,犯了此罪,绞!疯子依然逃脱不了罪责。

天渐要擦黑,菱儿也将那人的外貌情形说得差不离了,绿莺想着是明日寻画师来,还是稍后冯元下衙家来时,求他画一幅。

正犹豫着,下人忽然来报,有人登门来求亲!求的竟是菱儿姑娘,已在玲珑院正厅等候了。

难道是那疯子?绿莺看向菱儿,菱儿连忙摇头:“他说得都是疯话,哪能信。再说,他放我走时,我可没告诉他我住哪里,我当时跑得极快,不时回头,他没跟踪我,他哪能晓得冯府呢。”

也是,绿莺点点头,疑惑着出门去见客。

菱儿想了想,到底有些不托底,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便也跟在她身后去了正厅。

到了门口,还没迈进门槛,绿莺便感受到身后菱儿的气势忽地拔上来,尖着嗓子,气愤喝道:“淫贼!”

第82章

菱儿的喊声一落, 绿莺便是一惊,心道果然那老疯子来了。竟能摸到冯府来,到底是何许人也?

可妹妹曾说这人是个怪异的乞丐,可院子里这一众人捧着抬着的、地上摆着的聘礼, 乞丐能拿出这些?立着的这些人, 起码也有二十来人罢,便是雇的, 也得不少银子呢, 难道救菱儿的是丐帮的长老?

回过神, 迈进门槛, 见那人大刀阔斧地立在屋子正中, 绿莺将他细细一端详, 确实让人感觉有一种难言的怪异。

年岁几何瞧不出来,不似十几的少年郎, 也不似四五十的半老之人。穿的嘛, 怪里怪气的,男子竟穿裙子,老虎皮的皮裙,还只遮到大腿, 小腿上的毛跟树林子似的。身上叮叮当当全是铃铛,头发跟被雷劈过了似的,全都焦了,一侧还编着一圈小花辫儿, 跟羊尾巴似的卷卷着膈应人。

衣裳连袖子都不知丢在那里了,敞着怀儿, 胸前一撮毛, 脖子上胳膊上一溜的铁环。耳垂上硕大的圆环穿插着, 再一看脸,也跟身上一样,黑成炭了,深眼眶,高鼻梁,那鼻子上也还穿着环,是牛么?

这不似一般人,似变种了似的,高大生猛,绿莺觉得他像一只野兽。

刚这么想着,不防那人忽地望向这里,朝她与菱儿阴森森一笑,嘴角两边露出一双又长又利的尖牙,似犬牙一般。

绿莺一惊,怎么瞧这人怎么像是疯子,仿佛是被疯狗咬过的了。这想必就是疯狗病了,她没见过,不过知道,这病传人,咬谁谁疯。绿莺怕他咬人,连忙扯着菱儿几人往后退了几步,隔着几丈远问道:“你想做甚么?”

屋里如今除了自己与菱儿春巧,还有两个伺候茶水的丫鬟,根本不顶事,她想喊家丁,可又怕一嗓子再将这疯狗病人激着,张开狂口乱咬一通可如何是好。

正审时度势呢,见那疯子后头跟着个穿衣讲究的中年人,端方有礼,这却有些不合常理。

她将心思移到这人身上,心想,虽说这疯子既然进了冯府,便跑不了,可若咬死人,即便将他五马分尸了,也是不值的呀。不如让这脑子清醒的将这疯子掌控住,再图后事。

想到这里,她便朝那人轻声有礼道:“这位是?”

那人连忙行了汉礼,一口汗话字正腔圆:“在下姓咎名智,是来自羟姜国的使者,专门效力于王子殿下。这位李姨娘,想必就是能替菱儿姑娘做主的人了,王子此次来贵府,是专门来求亲的。”

说着指了指身旁那疯癫之人:“这位便是我们羟姜族的二王子殿下,沙马特了。”

王子?草原上的羟姜族?那大圆环编辫子小皮裙这番打扮做派就说得过去了,可是,是不是王子,那她们就不一定信了。还有,那人真没疯?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绿莺皱眉望向那人,质疑道:“你真的是王子?”

沙马特挺胸直立,两条粗壮的大腿分得极开,从中都能钻过一头牛,扬着脖子傲然道:“小王从不说谎。”

很好,绿莺点点头,一口汉化,怪声怪调的,不过,她这下放心了,这人能说人话,便不是被咬过的疯子了。

转身大喊一声:“春巧,快喊人去报官!”

沙马特与咎智面上一气,倒也未拦,沙马特只是轻飘飘一句:“李姨娘这是在自找麻烦,你是菱儿的亲近之人,小王不愿看到你挨骂挨罚,劝你还是行事之前仔细斟酌。”

绿莺冷笑一声:“即便你真的是羟姜王子,在我们大汉的土地上,也要守我们的律法。犯下那等孽事,以为我就不敢报官了?还有,你说你是王子,有甚么能证明么?”

菱儿恨不得能吃了那淫贼,挑衅道:“我还说我是王母娘娘下凡呢,你信么?”

沙马特瞪了她一眼,转脸对绿莺道:“小王刚从你们的皇宫出来,等你们家大人回来了,便可证实我的身份。先把婚事说一说罢,小王还要及早回国,明日就得动身。”

他的意思,是明日就要带菱儿走?凭甚么!以为女子失贞了,行凶之人一句会娶的话,便以为是开恩了?以为她们便会上赶着巴结着死活要嫁你这行凶之人?若他说得是真话,冯元回来,确实能证明他的身份。可饶是如此,他犯下的罪就能被抹杀了?

那沙马特又开始保持高冷状,只由使者代言。此时那使者咎智,连忙恭敬有礼说道:“我们要迎娶菱儿姑娘做我们二殿下的正妃,王子殿下可是怀着比珍珠还真的心和诚意来的。”

正妃?王子要娶民女做正妃?骗谁呢,哪来的死骗子。还有,若你真是王子,以为这给了一个大方的名分,我们便会感恩戴德摇尾乞怜了?谁稀罕!

绿莺神色一肃,厉声质问:“既是王子,就该比那些下九流的知礼节懂人伦,那为何还要不知廉耻地将我妹妹给......欺负了?”

菱儿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那沙马特,此时听见姐姐的话,连忙纠正:“不是欺负,他就是个淫贼!”

沙马特王子的汉话不是全懂,“淫贼”这样少见的词更是听都没听过,此时见未来王妃很气愤,好奇看向咎智。

淫贼这话哪能解释给王子听,咎智朝他笑得一脸和气,煞有介事道:“菱儿王妃说王子,嘿嘿,有些粗鲁。”

沙马特忍不住了,朝菱儿说道:“羟姜族全是勇士,可不是你们中原人那样的小白脸。”

甚么意思,这是来羞辱汉人了?他在汉人的地盘做了如此天怒人怨的事,不知悔改还反过来撒野?

绿莺简直瞠目结舌,拂袖道:“哼,少废话,你这个王子不管是不是赝品,送官是送定了,多说无益。”

这话沙马特听懂了,极是愤愤然,脸憋得通红。

咎智连忙朝绿莺解释道:“此事误会一场。这菱儿姑娘那日中了淫羊藿的媚毒,不信姨娘可将她的手细细看来,伤口犹在,寻个大夫来瞧瞧,是不是中了那毒物,也是使得的。当时情非得已,王子便失礼褪了她的衣裳,将她置进山泉里,以水缓解药性。我们王子可没有龌龊心啊,旁的事是一律没做过的,不信你们可以问她,是不是只脱了她的衣裳?”

“你!”绿莺气得直哆嗦,这未开化之人怎么如此不要脸面,当着这么多人面,就说一个姑娘家家的脱不脱衣裳的,简直是羞辱人!

姑且将这窝囊气暂时忍下,她将菱儿拉到隔壁正房里,撸起她的袖口,一看,果然都是细小伤口。想起那日她为自己揪草甸子,应该是那时受的伤,那片灌木丛里难道真还长着淫羊藿?此花种是媚药的药引,中了毒,确实难以启齿的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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