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将军(将军令之一)(4)

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道疤,没人敢!

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人家说的是实话,若有一分是假,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她表情委屈地望着他,他瞪人的眼仿佛要喷出火来了,但她还是没退让。

她明白他在意那道疤,但更想让他了解,她一点也不介意。

师父常说,看人要看心,她可不会以貌取人喔!

段御石的确很生气,怒瞪她好一会儿后,他愤然转身,继续往前行。

苏容儿吐吐舌,幸好知道他虽易怒,但不是狠心人,与他相处越久,就越发现这人在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她又不怕死地开始纠正他的观念。

「男人身上有疤很正常啊,我看过缺耳、断鼻或瞎一只眼的,比你丑几百倍的都有,但你很好看,脸上的疤反而让你看起来更威武迫人呢!」

凶悍的目光又杀将过来。

「啊,你脸上有灰尘。」

皓白的小手,很顺手地帮他拂去脸上的灰。

段御石僵住,瞬间成了一块石头,除了瞠目瞪她,还是瞪她。

「好,干净了。」

她扬起灿烂的笑容,仿佛为他服务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表情僵硬,因为从没有一个女人像她如此大胆,敢伸手碰他的脸。

他转开脸,决定快快把她送回去,一入虎城就立刻回军营,他可没空陪这个女人游山玩水。

但有人偏偏不想这么快跟他分开。

「段大哥。」

前头的人没回应。

「段大哥。」

还是不搭理。

好啊,故意漠视她,没关系。

念头一起,她索性站起来,对准目标,然后飞扑上去,抱紧。

「妳干什么!」他脸色又绷紧了,瞪着肩膀上那只难缠的母猴儿。

她恶人先告状。

「因为你不理我啊!」

「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妳……放开!」

她才不放呢,因为她发现,骑马虽舒适,但骑人更过瘾哩。

「人家有话跟你说啦!」

他目光像要吃人,忍无可忍地说:「妳难道一点都不懂得女人的矜持?请姑娘自重!」

那如兰的气息,柔软的身子,以及圈住他颈项的一双藕臂,在在提醒他她是个女人,软玉温香的诱惑,轻易地缚住他。

反正猛虎只会张嘴吼一吼,根本不敢咬她,她乐得继续耍赖。

「人家想那个啦!」

「哪个?」他口气很横。

「就是那个嘛!」

他眉间的折痕更深,命令。「说清楚!」

她嘟嘟嘴,一脸嗔怪他的表情。「人有三急,人家是女孩子,怎么好意思说那么清楚……」

段御石僵住,终于明白她要干什么了,紧抿的薄唇像闭得死紧的蚌壳,喉咙就像卡了东西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骂人。

「瞧,人家也有矜持的一面,没有直接说尿急——」

「住嘴!」

在短短一天当中,他最自傲的冷静自持,已不知被她破坏多少回了。

「凶什么嘛,,你不晓得你凶起来很可怕耶,一不小心就会把人吓得屁滚尿流——」话讲到一半,她突然倒抽口气,小嘴儿闭得死紧,脸儿红通通,看起来好像快憋不住的痛苦样。

段御石神色瞬变,不再跟她辩,大步往树林里走去,找到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后头十分隐密,刚好适合「方便」。

「快去!」他命令。

她一跳下来,他立刻转身背对她。

穿着绣鞋儿的小脚儿才要往前踏,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来小声地问。

「你不会偷看吧?」

崩的一声,他听到自己心中拉紧的那根弦,应声而断。

「我数到十,如果妳没解决完,我立刻走人。」森冷的语气如腊月寒冬。

「好嘛好嘛,我这就解决。」她急急跑到树干后,而他,真的开始数了。

「一!」

「哎呀,别数呀!」

「二!」

「这样很紧张耶!」

「三!」

「别催呀,我已经脱裤子了。」

「……四!」

「哇~~这儿风好冷,害人家凉凉的~~」

他手臂一绷,泄漏他的僵硬。

「五!」

这次,后头终于没声音了,威胁总算发挥了效用,让她乖乖闭上嘴。

当他数到第十,后头无声无息,时间够充分了,她八成又在玩什么把戏,他立即贯彻自己说到做到的话,迈开步伐离开,不料,后头突然响起她的尖叫声。

高大的身躯立刻飞身而至,眨眼间已来到她身旁,赫见树梢有条青竹丝,青色的蛇身缠在树枝上,吐着蛇信,正要攻击她。

段御石一手揽她入怀,同时劈出一掌。

苏容儿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心有余悸地瞪着地上断成两截的蛇身,还在挣扎蠕动着。

这不是闹着玩的,她真的吓到了,因为在所有动物里,她最怕的就是蛇了。

怀里的娇人儿微微抖着,小手将他抱得死紧,一双美眸布满惊惶。

他将那苍白的容颜看入眼底,为了预防再有其他危险的蛇虫,索性一把抱起她走出林地,回到马儿旁,一语不发抱着她上马,两人共乘一骑,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小家伙受惊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让他先前对她的怒气全消失了。

虽受了惊,但她很快恢复镇定,偷偷享受着他难得的温柔,脸轻轻贴在他怀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甜的浅笑。

为了与他多些相处的机会,她说自己住在虎城,因为出来玩耍不小心迷路才掉进溪里,这么一来,至少在进城的这段路上,她可以跟着他,其他的,就等到了城里再仿打算。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尚未进城,就得被迫和他提早分开,因为一名自称是她老娘的女人出现了。

「女儿啊,娘总算找到妳了。」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出现在前头的山路上,一边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来,一边叫着她,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是一片喜极而泣。

苏容儿瞪傻了眼,看着老妇人一把鼻涕又一把眼泪的唱着。

「妳跑去哪了?失踪了两天,可知娘有多担心妳呀!娘吃不下又睡不着,都快哭瞎了我这双老眼。」

娘?不会吧,这女人居然说是她娘?

「妳两天不见人影,把娘急死了,还有请问这位壮士是……」老妇人噼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也不忘好奇地打量段御石。

段御石看苏容儿没有反驳什么,信以为真,低沉的开口:「妳女儿在林子里迷了路,掉到溪里。」

「什么!」老妇一脸惊讶,忙问:「有没有受伤啊?女儿!」

苏容儿简直哭笑不得,但在段御石偏头看过来时,忙装出一副泪水即将溃堤的表情,配合演出。

「幸亏这位壮士救了女儿一命,否则女儿魂已归西,不能在娘膝前尽孝了。」

「谢谢这位壮士,老妇真不知该如何感激你!」说完就要行大礼叩拜。

段御石及时伸手阻止正要跪下磕头的老妇人。

「不必道谢,段某另有要事,就送姑娘到此,请二位保重。」

既然有人来接,那他也乐得甩掉这个麻烦。他淡淡地拒绝老妇人的感激,转身握住苏容儿的腰,轻易地将她抱下马,而后跳上坐骑,向两人微微点头,马蹄一蹬,如风一般呼啸而去。

苏容儿傻在当场,呆呆地目送他的背影,最后化为一粒黑点,消失在山路上。

不会吧,这人居然就这么走了,连个道别的场面话都没说?

老妇人老泪纵横地道:「太好了,女儿,跟娘回家吧!」

苏容儿回头横了老妇一眼,双手插腰,笑骂道:「娘个头啦,还龟孙子咧!」

「哎呀,妳居然骂娘?!」老妇人一脸悲痛万分,还捶起心肝地数落她。「妳消失不见,两天没消没息的,娘为了寻妳,可是踏遍了山谷、小溪,不眠不休才寻到这来的,妳这没心肝的不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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