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啊，好久没吃了……”凌故月想起家人，不禁鼻头一酸，“可是我现在对他们来说就是累赘。”

“他们不会这么想的。”

“哥，如果……我是说如果，”凌故月语气有些沉重，“如果我有一天真不在了，你先回犬族领地或人类领地好吗？等战争过去了再和易时雨约会吧。”

“和实验犬有关的东西，我不会放过的。”

“……好吧。”

“你知道我见到的第一只实验犬是谁吗？”魏鸣秋闭起眼睛，眉头紧皱，看起来有些痛苦，“是我大学的一个学妹，她真的很刻苦、很努力才考到那么好的医学院，可是她有个很糟糕的家庭，嗜赌成性的父亲、不学无术天天惹事的哥哥，她为了救这些人拿了那六十万，走进了实验室，她最后是盖着白布被抬出来的，一米七的人，瘦到只有六十斤，手臂上全是针孔，仿佛要把皮肤扎烂。”

“所以实验犬计划一定要阻止啊。”

“嗯，我相信你，”魏鸣秋握住凌故月的手，认真地说，“你一定要赢。”

换以前凌故月会说“我尽力”“我努努力吧”这种含糊的回答，可是现在……

“好，我一定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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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七区的备战基地全是后勤人员，负责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大家都很忙，顾不上身边的人，所以凌故月很顺利的溜了进去。

他穿着维修工人的衣服，四处寻找秦柯爷爷的身影。

终于在杂物间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

老人家坐在小板凳上，吃着一锅炖的饭菜，他夹筷子的手都有点抖，也许是年纪大了，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了。

中年丧子已经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了，现在又老年丧孙，他该怎么面对？他本来有个闹腾的孙子可以陪他度过晚年，现在只有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凌故月走进杂物间，关上了门，秦柯爷爷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师傅，我这没什么要修的。”老人家客气地说。

凌故月摘下帽子口罩，看清他的脸后秦柯爷爷呆愣住了。

“队、队长……”

“不要再叫我队长了，”凌故月苦笑道，“我不配。”

“您还活着，”秦柯爷爷眼眶有点泛红，“太好了……您还活着。”

看到他这么为自己高兴，凌故月更为愧疚，他走到老人家面前，缓缓跪下，双膝跪地。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您孙子……”

凌故月鼻头一酸，他忍不住哭了出来，他有设想过无数遍怎么跟秦柯爷爷道歉，可是真见到了他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完全控制不住。

“你这是干什么啊队长！”

秦柯爷爷想把他扶起来，可凌故月就是不肯起身。

“队长，上了战场发生这种事是没有办法的，我命不好，我孙儿命也不好，老天就是这么安排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秦柯爷爷虽然在安慰凌故月，但他眼里的痛苦根本压不住，毕竟这种事没那么容易释怀。

“只要我还活着，我会给您养老的，”凌故月诚恳道，“您不要拒绝，不然我良心过意不去。”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起来吧。”

凌故月站了起来，老人家低头翻口袋，翻了好几层，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照片。

是秦柯笑得灿烂的照片。

“秦柯走之前跟我交代过，说他要是牺牲了就用这张照片做遗照，”老人家抹了抹眼泪，“他说不要黑白的，彩色的好看，要彩色的。”

凌故月接过照片，轻轻抚摸秦柯的脸，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会置办好他的葬礼的，您不用操心。”

第81章

初春总是伴随着小雨，雨后泥土的气味漂浮在空气中，让人胸口发闷。

林霜刚熬好中药，还没来得及倒出来，洞穴外的乌鸦就突然躁动起来，全都往洞穴里面钻。

林霜知道这是外面有危险的信号，他连忙按下关闭防护门的按钮，可下一秒，但刚落下一半的门就被暴力破坏，浓浓烟雾中包裹着一个身影，看不清他的具体模样，可林霜光凭这个身影就认出这是谁了。

林霜连忙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手枪，但动作还是不够快，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紧紧握住，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往后扯。

“呃！”林霜吃痛地闷哼出声，“邱靖羽……”

乌鸦们都在用尖嘴和利爪攻击邱靖羽，但攻击力还是太弱，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邱靖羽押着林霜走到房间门前，那些乌鸦跟了一路，他有些烦躁了，对林霜威胁道：“你让它们停下来，不然我把它们都杀了。”

林霜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对着那些乌鸦说：“停下吧，我有事要跟他单独谈。”

乌鸦很听话，他话音刚落就全都离开邱靖羽的身上，在洞穴内部找落脚点。

林霜被强行推进了房间，邱靖羽直接把他推倒地上，然后把门反锁，把这当自己家一样，走到这里唯一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还翘着二郎腿，姿态高傲地看着林霜慢慢爬起来。

“身体那么差，还躲在这种没有阳光、湿气重的地方，你是不想活太久吗？”邱靖羽语气傲慢地问，“你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不好吗？把我哄开心了想要什么没有啊？”

林霜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本来这种天气他呼吸就有点困难，邱靖羽推这么一下让他脑袋昏昏沉沉的。

邱靖羽看出了林霜的不适，又起身走了过来，然后把林霜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再帮他盖上被子。

看着林霜这双和阿宁有七八分相似的下垂眼，邱靖羽难免心软。

但阿宁的眼神是单纯的、清澈的，而林霜的眼里总是有满满的算计和悲观，这也是邱靖羽从没把林霜当过替代品的原因。

但心软没到两秒，林霜又开口刺激他：“我宁愿死在这里被这些乌鸦啃干净，也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邱靖羽皱起眉，冷言道：“别给脸不要脸，鸦族比犬族地位还低，你觉得它们能护你周全？我要是想把你抢回来，它们也阻止不了。”

“怎么，那么久都没找到合心意的新宠顶上我的位置吗？”林霜嘲讽地说。

“我是在给你机会，可不要选错路了，难道你真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待一辈子？一辈子都和话都不会说的乌鸦度日？”

“我觉得挺好的，总好过回去被你打得半死吧。”

“唉……那真可惜。”邱靖羽叹了口气，脸上竟真有几分惋惜的情绪。

“没什么事请回吧，我这里没有好东西招待你。”

“你跟萧谨的关系是不是缓和一点了？”邱靖羽突然问。

“没有。”林霜回答得很快。

“你难道不想回人类领地吗？不想去见见你妈妈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谨现在做的那些事挺烦人，但是也用不着红狼族出面去阻止，跟他同是人类的你是最好的选择。”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林霜没好气地说，“我现在没有立场，谁也不想帮，也不想害任何人。”

“既然说话那么硬气，就把这五年里我给你和你妈妈的花费还回来吧。”

“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的。”

邱靖羽忍不住笑出声，眼里满是嘲讽。

“你这点工资，怎么还啊？你在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穿的是什么衣服，这些你都你忘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还你的。”

“你是不是跟凌故月待了一阵子就被传染了？我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骨气可以空气传播呢。”

“你不要再啰嗦了，我是不会去的。”

邱靖羽扯了扯嘴角，他弯下腰，压在林霜身上，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忘了，治疗你妈妈的那家医院我有参股。”

林霜心里一咯噔，他恶狠狠地瞪着邱靖羽，恨不得把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