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宿枕山河+番外(63)

作者:予宓 阅读记录

黄岱等人闻声赶来,帐内血腥味十足,他们看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而苏岫正坐在床边为白榆君重新包扎伤口。

白榆君看着苏岫颈上的伤口,轻声道:“你也受伤了…”

苏岫冷声:“你少说话。”

白榆君讪笑几声,他便知道这人气还没消,怕是要再多几日才能哄好。

苏岫神色凝重是因为她知道,白榆君手臂上的伤压根没好全,又这样强行扳动手铳,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果真如她所料,即便是伤痛痊愈后,白榆君也没用过手铳,连拉弓射箭都很少有,而且剑术也大不如前,只能提笔写几个药方,誊几句诗词。

不过也确实不必再动用兵戈,自北陵圣君登基为帝,改国号为衡,此后百年,皆是河清海晏,九州安定。

苏岫被册为皇后,母仪天下,此后帝王不再纳妃,后宫形同虚设,一帝一后,被后世奉为佳话。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战争只过去数月,皇城还是百废待兴,白榆君真真切切地忙了一阵子,这朝堂争端真是不比带兵打仗容易多少。

苏岫也并不习惯皇后这个称谓,她早就习惯了别人叫她苏医师,有一次白无双进宫,喊了半天皇后娘娘,她竟没意识到是在叫她。

她还是喜欢日日往太医院跑,即便总被桑白指点为不成体统,可她还是闲不住,况且她还有夙愿未了,怎能甘心在后宫之中享清福。

不必等她开口,白榆君也知道她在惦念什么,羽芳堂被毁许久,也是时候该重建了。

清致镇遭战火侵袭,也是面目疮痍,而新帝新后的首次微服私访便是来了这里。

找到羽芳堂的旧址并不难,只是要还原祠堂中的宗祖排位,还有里面被损毁的医书古籍,都是极为难寻。

白榆君也只能凭借依稀记忆,各方问询,写出该供奉的先祖。

夜色凉如水,两人泛舟于清致湖畔,船舱之内,白榆君挑灯落笔,苏岫在一旁研磨,她看到纸上笔迹,念道:“始祖景竹茹…这位可是当年景堂主的师父?”

白榆君点点头:“没错,我也不曾见过她,倒是听堂主提起一些,总之是说她医术了得吧,羽芳堂也是她一手创立。”

苏岫了然,又再一旁看了一会儿,眼眸微转,凑上前去吹了一根蜡烛,白榆君眼前倏地一暗,不由得一愣,随即看向始作俑者,浅笑道:“怎么啦?”

苏岫轻咳几声:“我看你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晚夜色正浓…”

不待她说完,白榆君便心领神会地搁下笔,轻轻吻过她的眉梢眼角,鼻尖唇边:“原来皇后是想侍寝了。”

最后一根蜡烛也被吹灭,湖水平静无波,船只却轻轻颤动,自泛涟漪。

想来是明朝会有狂风大作,天上的玉盘被罩着一层薄纱,倒是星辰明亮闪烁,与山河万里相衬,一片辽阔静谧。

百年后,帝后二人双双作古,讲述这段时期的话本里常言:“衡圣祖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常大开国库,兴办粥厂,救济贫苦之民,圣祖皇后亦贤德仁厚,凭扁鹊再世之医术,闲暇之余常微服到民间无偿诊病,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正史亦有云:“圣祖在位数十载,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杏林春暖,橘井泉香,以至帝后离世之时,百姓自发游街悼念,泣之如丧考妣,民间组织供奉庙宇不计其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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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终于完结啦,接下来会随机掉落几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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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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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番外: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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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衡三年,黔州水患频发,收成寥寥无几,白榆君收到上报,便从国库中批下赈灾银钱。

苏岫在一旁陪着白榆君批阅奏折,看着他亲手写下的朱批,不解道:“开国初年,国库也并不富裕,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只一个黔州便要花去这么多,若是过几日旁的地方再有灾情呢。”

这语气听着像是质问,连旁边站着的内监都被这话噎得一愣,这若是传到前朝去,那些文官弹劾皇后狐媚惑主,妄议朝政的折子岂不是要铺天盖地的呈上来。

不过好在这内监是个哑巴,只会听不会说,这话自然是传不出去的。

白榆君只笑着,胸前的玉坠子在盘龙绣前晃了晃,持笔一顿,耐心道:“这银子呢一层一层播下去,到了灾民手里还不知道能剩下多少呢,多批一些准没错。”

苏岫沉吟片刻,附在白榆君耳畔说了什么,连站在咫尺之间的内监都没听清,白榆君笑意渐深:“好,那就依你。”

说来,黔州与北陵军的缘分可不浅,当年几十万大军从北陵出来,第一个占下的城池便是这黔州大地,可这地方里里外外便只有一句话——穷乡僻壤出刁民。

而今的黔州太守便是当年被派到亡川的小小州判杨度,而黔州通判便是他弟弟杨铎,这两人有幸与皇后有过一面之缘,当今圣上顾念此缘,又觉得这杨度的审时度势之风实在难得,便破格提拔了他。

不料这没上任几年,便发了灾患。

那日,住在黔州东村的林王氏遇见了个怪事,一对年轻男女敲了他家的房门,这两人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且不说这灾荒时节,人都往外面跑了,哪里还会有外乡人到这地方。

再者,看着两人的穿着实在贵气,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林王氏将沾了污水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陪笑道:“两位…是有什么事么?”

年轻男子道:“我们是过路的,想在您家里吃顿饭,不知您是否方便?”

见林王氏有些难为情,年轻女子又补充道:“我们可以付钱。”

“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最近闹水灾,粮食没剩下多少了,便只有些浮麦和野菜,看你们二位金枝玉叶的,这…”

年轻男子神色稍稍一变,仍笑道:“没关系的,能果腹就好。”

林王氏神色微霁,一边请两人进来,一边道:“我家那口子到河畔修河坝去了,晌午便在坝上吃伙饭,不必等他,你们稍等会儿,饭很快就好。”

年轻女子跟着林王氏进了厨房,帮着择菜,却见那野菜烂的烂,蔫的蔫,也没剩下多少能吃。忍不住问道:“官府没有给你们发赈灾的银两么?”

闻言,林王氏叹了口气道:“太守本是好意,想着把折合的银两换成了粮食分下来,这样便少些人从中作梗,换到的粮食还能多些,可像我们这样上头没人的人家分下来的粮食还是缺斤少两,便只能用碎银去换些浮麦来糊口,家里男人又出去修坝,地也没人种…”

“如今是谁管分粮的事?”

“是通判大人,他是太守的亲弟弟,可不好惹,若是不给他银子,就别想要粮食。”

那年轻男子闻言也走过来,不紧不慢道:“还有这等事,我倒要去会会。”

他说罢就起身离开,林王氏拦也拦不住,见与他同行的女子竟也不纵着,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杨铎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当上了一州通判,都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这条蛇也算是过得风生水起,黔州所有有权有势的商贾都想着巴结他。

他便日日在水云楼里宴请宾客,山珍海味,不醉不休。

“呦,小杨大人今儿来的这样迟,可要罚上几杯才是。”一位富商见杨铎姗姗来迟,调侃道。

杨铎一脸不耐烦:“还不是今儿来个闹事的,不拿银子就想跟我要粮食,我见他衣冠楚楚便多说了几句,想不到他竟那般泼皮。”

“什么人啊,敢烦我们杨大人,报上名来,我找人好好收拾收拾。”

杨铎仔细想了想:“好像叫薛什么…”他思忖许久,最后干脆挥了挥手:“算了算了,管他是谁,在这黔州,再大的官还能大过我哥?”

“诶,我记得当今圣上好像也姓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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