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春草木深 (出版书)(2)

逐渐在江湖上闯出了些名号后,她便来临阳找尔鹤了。起初还有点担心见面时会不会尴尬,结果……或许用一见如故来形容不太恰当,毕竟她们本来就算故人,但这的确是她见到尔鹤第一眼时的感觉,没有丝毫的陌生,她们有着说不完的话,直到现在,已经重逢好几个月了,还是经常一聊就是一宿……

毫不夸张地说,余尔鹤是她决定在临阳久留的唯一理由。

可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却拿着一箱黄金就企图让她离尔鹤远一点?开什么玩笑!女人的友情才没有那么廉价好吗!

她蹙了蹙精心塑造出来的豪迈粗眉,有些故意地问:“恕我冒昧,您是尔鹤的父亲?”

“……”男人捧着那箱黄金的手抖了抖。

“不对啊,我印象中您不长这样啊,这些年您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赶潮流磕丹药了吧?”

“……我是她师弟!”他怒吼。

苏砚当然知道这个年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男人不可能是尔鹤的爹,但是这个答案还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好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嚷开了,“李无恙?!”

“……”他也显得很意外。

“哎哟喂,都长那么大啦?”

“等一下……”这种好像长辈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倒是长得越来越一表人才了,以前明明这么矮……”她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臀侧比了个大概高度,“还老挂着鼻涕呢。”

“……你给我等一下!”李无恙大声吼断了她的话,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啊…唔……”她支吾了会,笑眯眯地点头,“是呀,常听你师姐提起你。”

顶着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笑起来显然不可能有亲切感,李无恙只觉得对方是在挑衅,不由地眯起眼眸,话音瞬间又沉了几分,“不要缠着我师姐!”

“你喜欢尔鹤?”

“……没有。”

“得了吧,从小你就爱粘着她,还常说说长大以后要娶她呢。”

“这也是她跟你说的?”

苏砚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兴致勃勃地追问:“难不成你直到现在还想娶她?”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算是初心不改啊……”苏砚轻叹了声,有些无奈地劝道:“不过你还是死心吧,你是有婚约的呀,以尔鹤的个性……别说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了,就算喜欢也绝对不会违抗你父皇的吧?”

父皇?尔鹤就连他的身份都跟这个人提了吗?除非是极其信任对方,否则她是绝不可能提这些事的!

想到这,他的语气愈发不友善了,“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跟你无关!总之,离她远一点,无论是容貌、家世你都配不上她!”

“也不用说得那么过分吧……”苏砚顺手从面前箱子里抓了几根金条往腰兜里塞,“你师姐是个姑娘啊,我怎么可能喜欢姑娘呢。”

“……你喜欢男人?”

“当然。”

“…………你有断袖之癖?!”

“啊……”差点忘了,她现在可是龙霸天。

苏砚抬起手,准备把那张人皮面具给撕了,转念想到他的身份后,她又顿住了。

“我说的喜欢不是你理解的那种,要说我最喜欢的,那果断还是银子啊,不过这点蝇头小利我看不上……”说着,她手一转,关上了面前那只箱子,面露不屑,心却在痛,“实不相瞒,我已经答应尔鹤要入赘他们家了,余大人也愿意让我继承家业。我怎么可能为了你这区区一小箱黄金就放弃攀龙附凤的大好机会,你当我傻?”

“你……”他气得涨红了脸,“我就知道你只是看上她的家世!”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她长得也挺漂亮啊,这样吧……”她抬起头,信誓旦旦地给出保证,“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我答应你,以后我尽量减少去花街的次数,尽量对她好一点。”

“不要减少!”

“啊?”喂,这反应不太对吧。

“走。”

“去…去哪?”轮到苏砚愕然了。

“花街,我请你。”

“这……”她推脱道:“我们姑且也算是情敌,一起去花街是不是不太合适?”

“男人只要志趣相投没有什么仇是放不下的。”

“……”

岁月啊,还真是一把杀猪刀呢,把曾经天真无邪的七皇子杀得连渣都不剩了,她面前这个因为花街就可以把各种仇恨都放下的男人到底是谁?!

第4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3)

被李无恙拉去花街之后苏砚才知道,她误会“岁月”了……

爱情才是一把真正的杀猪刀,把曾经单纯无害的七皇子削成了一枚货真价实的心机男。

他居然通知尔鹤来抓奸!

尔鹤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到大一如既往的——爱说教。

本来尔鹤就不太支持她把自己易容成这样,总说姑娘家为什么不能有姑娘家的样子,若是发现她不止不像个姑娘,还跟男人似的跑花街来找乐子……要死的!一定要被念死的!

所以,虽然都是女人不存在所谓的“抓奸”,但还是不能在这种地方被尔鹤人赃并获!

偏偏这姑娘就像根木桩子一样,动也不动地守在外头。

当然,她相信这地方绝不止一扇门,只不过……

苏砚绝望地将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看向惬意靠坐在桌边的李无恙。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他有些故意地挑了挑眉,“这里的姑娘都不和龙兄胃口吗?”

“合!非常合!简直合得不得了!李兄果然是同道中人,很会挑嘛,只不过……”边说,她还边紧搂着身旁的那个姑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对方脸上磨蹭着。戏要足,狎妓就要有狎妓的样子,“我恐怕得先去个茅房,有点急。”

“哈哈哈哈……”一串夸张笑声从他唇间飘出,“龙兄真会说笑,这种事不需要跟我汇报吧,难不成还怕掉进茅坑?”

“……”不拦她吗?不合常理啊,就凭他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显然是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龙兄不用担心……”他支着头,似笑非笑地道:“这儿的每道门包括狗洞我都派了人把守,你若真掉进茅坑了只要喊一声,马上就会有大批人马从四面八方赶来救你的。”

“端…端王府的人还挺闲啊……”闲得连狗洞都不放过!

“那是。”他得意地仰起头,“我这端王可是临阳城闲出名的。”

苏砚愣了愣,这副骄傲神情倒是有几分他幼时的影子,只不过,小时候的他只有在被他父皇夸奖时才会这么得意。当然了,他常被夸奖,明明差不多的岁数,她还在为《千字文》头疼时,他就已经在学《杂抄》和《兔园策府》那些个对于当时的她而言高深得不得了的东西了。

那会满朝文武提到他都说——天资聪颖、好学上进、秉性纯良,实乃东宫之选。

他是怎么跟东宫擦肩而过成为端王的,她也不清楚,但是身份变了连本性也会变的吗?

想到这,她不禁脱口道:“居然会为了游手好闲而骄傲,有没有毛病?”

李无恙轻震了下,很快就缓回过神来,朝着她扫去白眼,“你管我有没有毛病,管好你自己吧。”

“我?我很好啊,没病没灾的。”

“茅房……”他笑着问:“不去了吗?”

差点忘了这一茬!苏砚赶紧捂着肚子,弯下腰,摆出一副已经憋到连话都没法说的模样,朝着他打了几个手势后便快步冲了出去。

她知道这段演得有些过了……不,应该说是非常过,她甚至听到身后的李无恙溢出了不屑轻哼……

要的就是这份不屑!尽情地蔑视她吧,请继续怀揣着她就算插翅也难飞的自信吧!

他的掉以轻心是苏砚溜之大吉的最大筹码。

守狗洞有什么用?就算连老鼠洞都不放过也无所谓,她依然可以分分钟让他见识什么叫神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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