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逃命日常(58)

作者:闲倚胡床 阅读记录

每次他安慰她的时候,都会喊她笙笙。

“我只是想速战速决罢了。”

从前穆时邈怎样都没关系,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威胁洛疏竹。

更何况,洛留影已经变得强大了,可穆时邈,却苍老了。

“这三根跗灵针在被封在我的三根灵脉里,我从前没办法取出来。”

他抬头虚弱地笑了下,“可是如今,金莲的药效能够为我的行为做‘护法’,所以我现在,也有机会摆脱它的控制了。今日,是最后一次。”

“可是,为什么非得是今天?”洛疏竹伸手去攥他的袖口,“晚几天不行么?”

“因为今日,我意识到,我不能再拖累你了。后日的洗尘宴,注定不会风平浪静,我想让你,随心所欲一点。”他轻咳几下,忽得又说:“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他神色突然变得很郑重,这让洛疏竹觉得,他要说的话非常重要。

他说:“我碰不了九杀剑了。”

洛留影的声音掷地有声,“但你可以,阿竹。因为那是你的剑。”

“……什么?”

“其实,你修的才是九杀心诀,母亲的沉心诀,由我继承。”他似乎没料到自己的话有多令人惊讶,只自顾自得说了下去:“我从前拿得起那把剑,不过是因为,我身体里有你的灵脉。”

“你以前和我说过,用剑的时候,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滞涩感,其实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别的剑都不适合你,甚至,配不上你。”

洛疏竹望向他的眼睛,许久未曾回神。

她在这一刻,回想起曾经的细节,骤然明白,有很多事情,如此,便说的通了。

就比如,她的沉心诀,有九层。

还比如,洛留影从不让她触碰九杀剑。

还有,他平素时常带在身边的,是雾尘剑,而不是九杀。他也曾说过,阿竹,你是洛家的未来。

……

其实还有很多,可她从来不知道,是这个原因。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洛留影想伸手去捋顺她的碎发,却发觉自己满手鲜血,便将手收了回来,“不生气么?”

“我知道为什么。”她用手抹去泪水,正色道:“你不想让穆时邈知道真相。不然……”她眸子看向地面,“这三根玄针,此刻应该在我的灵脉里,对么?”

被胁迫、痛苦、受屈辱的人,就会是她。

“擅自替你做了决定,我很抱歉。”他微微垂首,“当年,你太小了,我也……太弱了。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样隐瞒是对是错。”

洛疏竹并不在乎是对是错。

她明白洛留影因为“九杀剑”这三个字付出了多少,也知道他为了保护自己,费了多少心思。

如今,洛留影把障碍全部扫除,才告诉她,艰难的曾经。

如果这样,她还要责怪或者埋怨他……

洛疏竹想象不到那样的自己。

她伸手握住洛留影的手,郑重道:“哥哥,以后我保护你。”

听起来像小孩子幼稚的发言,可洛留影还是笑了,他点点头,回答道:“好。”

然后他说:“有机会,去看看你的剑。”

*

天空下起了小雨,绵绵密密的雨丝落在人的手背,却只带来了丝丝凉意。远处,云海之中,能隐约看见闪烁的雷光。

历拂衣对这种天气习以为常,他并未撑伞,只沉默地走在雨中。

越走越近,亭台楼阁都显现出来。院落前,负责洒扫的侍从听见声响,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在他们怔愣的瞬间,历拂衣已然越过他们走了进去。

这里不是他的寝殿,但他却极其熟悉。

八角亭中,一个蓝衣少年背对着门口坐着,他指间动作飞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历拂衣开口:“项斯。”

“谁啊?我忙着呢。”那人猛地转身,便看到长廊的尽头,站这个黑衣男子。

“陛——”项斯的声音一卡,表情从惶恐变成惊讶,他把手里的毛笔一丢,拔腿就往屋内跑,便跑边喊:“爹!历拂衣来了!”

历拂衣跟着他的脚步直接走了进去,迎面撞上了匆匆而出的男子。那人一袭蓝衫,周身气度儒雅温和,右手还握着一支笔,看起来像是慌忙间没来得及放下。

“拂衣?”

历拂衣顿了顿,“项叔。”

项思渊属于青龙族的旁系,年轻的时候亦是文武双全的奇人,奈何他在大战中伤了根本,其后便渐渐隐退。

历拂衣心底其实很感激他。

他小的时候性子更野,算得上一言不合就“动手”,偏生又没什么人管他。

宋殊栾不管他,是不在乎;别人不管他,是不敢插手。

项思渊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将历拂衣错位的胳膊拧了回去,然后笑着评价:“空有蛮力,这样可不行。”

他从历拂衣几近蛮横的招式里,看出他的天赋。

青龙族有特殊的术法,可若是无人指点,一个孩子,终究难懂其中精妙。

项思渊没有看错。

如今的历拂衣,成为了一个令人畏惧的对手。

“坐吧,拂衣。”他笑着点头,“回来了就好。”

“我今日来,一是为了看看您,二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一问。”历拂衣一向平铺直叙,“项叔,天界之内,有没有能操控他人的秘术。”

他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头绪,项思渊总归是比他见多识广些,况且天灵之内,历拂衣也想不到,能再去问谁。

“是洛留影那件事?”项思渊略一思索,便能猜到些前因后果,“你这样问,我一时也想不出来,这各族皆有各族的秘术,调查起来的确需要花费心思。”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可能有线索,”他笑笑:“吟古阁。”

吟古阁,一塔一殿一阁之中的“阁”。

那阁中古籍无数,这种方法虽然过于麻烦,但终归会能找到蛛丝马迹。

历拂衣想过这种方法,但查阅古籍无异于大海捞针,他下意识地将这种方式放在了最后。如今看来,还是绕不开这一步。

“其实,”项思渊顿了许久,久到历拂衣以为是听错了,才终于开口:“拂衣,或许,你可以多注意关于……九尾狐族的秘术。”

历拂衣明白他的意思,他低头扯出一抹笑:“我记下了。”

其实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帮忙,项思渊没必要提醒他的,这一句话说出来,遇上些不识好歹的,很容易变得“里外不是人”。

历拂衣又何尝不知道,宋殊栾的恶意一向是明晃晃地表现出来,他对她心里已经没什么期盼。如今,也只是迫切地想把一切都弄清楚罢了。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忽得感觉周身灵气微动,他朝半空中一捏,旋即抽出一封书信。

历拂衣盯着那书信许久,最后略微歉意看了眼项思渊,“我去看个信。”

他行事不羁,但在尊敬的长辈面前,也懂得“礼貌”二字。

项思渊难得笑出了声,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甚至带了点催促的意思,“当然,去吧。”

他看着那个浑身锐意的男子,半倚在一棵树上,小心地抽出信纸,忽得就露出些笑意来。

历拂衣把几行字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他都能想象到洛疏竹在写这封信时候的样子。

不过是几句简单的叙述,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报备,但他似乎读出来一些别的什么。

用灵力凝成的信件,一瞬间就可以送到对方的身边,历拂衣犹豫许久,还是下定决心寻个时间,再认真回信。于是,他把那薄薄的一张纸重新收好,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先前的阴霾气氛一扫而空,他回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未曾散去的得意。

项思渊早猜到写信的人是谁,但历拂衣这幅样子,还是让他觉得好笑。他也想起自己年少的样子,和他如今也差不了多少。

倒是没资格笑话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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