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对上了子书延深邃的目光，心忽地漏跳一拍，竟就这么着了他的道：“真的？”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那……”云汉有些犹豫：“那你小心一点！”

虽说是清算，子书延倒也没有让云汉太过难受, 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成河，也没有惨不忍睹，甚至还很舒爽。

唯一的缺点就是时间长了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云汉有气无力地怒斥, 声音里却都透着软意：“子书延你他娘的就是个骗子！够了没有啊？你是不是偷吃我放在角落的迷情丸了！”

子书延轻吻他汗湿的脸庞：“接着说。”

“还说什么啊！”云汉欲哭无泪：“我真的是才认识他们两个的, 从认识他俩到现在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就差把我每天吃了什么都告诉你了, 你还要我说什么！”

“所以你与他们……”

“他们向我提亲……不是, 向你提亲, 和我有什么关系！”云汉愤怒地指责他：“你其实根本就不在乎我用不用你的身份吧？这根本就只是个借口，你就是不高兴高子靖和万旌提亲！”

子书延：“难道我应该高兴？”

云汉：“……”

救命！

这个夜格外漫长，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一道沉沉睡去。

云汉所不知道的是，苍云帮帮主并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这次他闹出的动静有些大，难免惊动苍云帮，子书延为了摆平这些事情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于是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倒是云汉这几天吃了睡睡了吃，虽然过程很有些消耗精力，但他还是不多时便醒了过来。醒来时，日头正足，俨然是大中午。

云汉看着揽住自己的那条胳膊，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由面上一红。

而后才猛然清醒，反应过来一个事——他昨晚到底为什么要有负罪感，由着子书延欺负他啊！

虽说他冒用对方身份败坏对方名声这一点确实值得心虚一下，但那也是事出有因！要不是当年子书延做出那样的事情，他至于惦记了这么多年，讨厌了子书延这么多年吗！

当年之事分明是子书延的错，他分明早就想好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子书延的，既如此，无论他做出多过分的事情那都是子书延有错在先才对，他昨晚怎么就在敌方的引导之下自己先主动认领了过错方的身份！

他都还没有找子书延算账，子书延倒是会恶人先告状！

最重要的是，他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在撒谎，却始终不揭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出丑耍怪！

越想越气，云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熟睡的脸，怒上心头，一巴掌扇在了子书延的胳膊上。

子书延被他弄醒，睁开惺忪睡眼：“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云汉很生气：“当初，你……”

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揪着当年之事不放，倒像是他在装可怜，没了子书延便不行似的。更何况，当年他年纪太小，很多事情其实记得并不算清楚，真相如何已经难以探究。非要他说，他也很难说出个一二来。

他说得含糊，子书延便也没有听出他生气的点在哪里，只以为是昨夜自己将人欺负的太狠，补偿般摸了摸云汉的头，在他额心落下一吻。看到外头的阳光，子书延知道时候不早，只道：“难受就多睡一会儿。我今天还有些事，待会儿就先走了。”

“你……你居然还敢亲我？”

云汉是真的在生气，子书延却以为他在闹脾气，于是云汉就更气了。

但是眼下有比生气更重要的事情：“我也要出去。”

子书延微微一顿：“你暂时还不能出去。”

“凭什么！盟主当初也只是说让你管着我不要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而已，你就非得把我关在这里，还专程让盟主在房间周围布下机关？你当你谁啊！你管得着我吗！”

“不让你出去并非全然是为了防着你，也是为了保护你。”子书延解释道：“这次你闹出的事情伤了苍云帮脸面，苍云帮不会轻易揭过。更何况……你昨夜不是说想要同我在一起？我答应了你，你也承诺了不反悔。既如此，那我应当算你的未婚夫，如何管不着你？”

“狗屁未婚夫！那他娘的是因为你骗了我！昨晚说过的话统统不算，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你个骗子！再说你不就是苍云帮少主？你不都跟我算过账了，折腾我那么久，还要怎么着？你还打算关我一辈子不成！得了便宜还卖乖！”

今日本就起得晚了，子书延没工夫和云汉多做解释，便道：“别闹，说过的话不能不算数。至于苍云帮的事情，有些复杂，日后我自会同你说清楚，但是今日不行。你先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他整理好了衣襟，说完便推门离开了房间。云汉怒极，将一个枕头丢出去狠狠砸在了门上。

“我他娘的……”云汉气得直喘气，却忽地想到什么：“怕伤脸面是么？”

他冷笑一声：“这就叫伤脸面了？看小爷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伤脸面！”

*

这几日观察下来，云汉基本已将守卫部署摸了个熟，门口守着三人，窗外守着两人，客栈外还有五人巡逻，三班倒。原本云汉还以为这些都是盟主的人，如今看来恐怕都是苍云帮的。专程安排三十个人盯着，子书延倒真是看得起他！

云汉推开房门，门口那三人立刻齐刷刷看向他，恭敬行礼：“请问公子可是有事吩咐？”

云汉看着眼前三人，眼底闪过狡黠的光：“会打麻将吗？”

三个暗卫微微一顿，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抱歉，公子，我们不会。”

“没关系，不会我教你们。”

三人面面相觑，继续拒绝：“公子，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你们少主的吩咐只是让你们盯着我，别让我跑了，又没说你们不能干别的。我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实在是无聊得快长蘑菇了，你们成天就在这儿站着就不无聊吗？陪我打一打牌既能解闷，还能坐着，而且还能直接盯着我，省得我在门里头做什么手脚，又不耽搁什么的！”

子书延亲手培养起来的暗卫都是正经人，不能在工作时间搞娱乐，但是子书延又的确吩咐过，云汉的要求只要不是要逃跑，而且不算过分就都要满足。打麻将这个要求，的确和逃跑无关，而且不过分，所以……好像的确属于需要满足的范畴。

于是片刻之后，客栈的房间之中便支起了一桌麻将。

云汉颇有几分不学无术，但他脑子其实很好使，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学起来往往都很快，比如麻将。而这些正经的暗卫们在这方面显然就要逊色许多，没多久已经几乎被云汉赢光了这个月的月钱，心里非常苦。

可云汉兴致高昂，半点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们也只能舍钱陪君子。

云汉知道这些人是要将自己的行动全部汇报给子书延的，输了多少钱，子书延自会给他们补上，他相当于是在赢子书延的钱，因此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不仅要赢钱，他还要胡说八道。

“唉。”云汉叹一口气：“愁啊。对了，和你们打听个事，你们认识什么特别厉害的名医吗？我对云城不太熟，不了解这个。”

其中一名暗卫道：“公子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告诉少主，少主自会替公子请大夫。”

“不是我不舒服！”云汉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压低了声音：“是……这个事情怎么和你们说好呢？唉，本来不该和你们说这些的，但是我是真的担心你们少主的身体！”

暗卫们同时手下一顿，还以为云汉发现了什么，却听云汉接下来说道：“算了，你们既然都是他的亲信，想必也和我一样为他着想，这些事情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你们少主身子有些虚，那方面……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