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们战战兢兢，谁也不敢出来回话。

万旌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跨步打算出门。

他当时情急之下就近回了玄天谷，只想着尽快给云汉找到一个大夫，可如果玄天谷的大夫治不好云汉的话……那整个江湖，恐怕只有子书延的师父能够治好云汉的伤。

万旌不久前才和子书延闹掰，自然是不愿意主动去找子书延，可如今情况却不一样。

相比云汉的性命，他的那点尊严根本也算不得什么。眼下只要云汉能好，莫说是和子书延握手言和，便是给他磕头认错他也是愿意的。

然而才出门两步，那头云汉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大夫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神情不虞。

万旌脚步一顿，微微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有些害怕，甚至不敢上前询问些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这才走上前去：“他……如何了？”

大夫被万旌的神情吓到，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这才拱手道：“谷主放心，这位小少侠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这句话一出口，万旌心口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下，耳边嗡鸣褪去，世界也重新清晰了起来。

他这才终于有精神去听大夫说别的话。

大夫也知道万旌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先说出了这句话让万旌安心，而后才接着道：“自爆经脉是多么严重的事，在下便是不说，想必谷主也能明白。这位小少侠内力于体内暴走，冲破许多处经脉，这才导致七窍流血不止。不过谷主放心，在下方才已经施针帮小少侠封住了身上多处大穴，暂时稳住了内力，这才得以保住性命。”

眼下的情况，只要能保住命，别的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万旌目光稍缓：“暂时稳住内力，那日后呢？”

大夫神色似乎是有些纠结，半晌才道：“其实若是换成寻常人，稳住乱窜的内力便也算是解决了问题。虽然日后武功可能没办法再恢复，但只要好生休养，伤到的身体总归是能养回来的。但是这位小少侠……”

他微微停顿了片刻才道：“方才我查探得知，他体内内力之所以暴走如此严重，是因为……是因为他体内的内力似乎都并非和他同出一源。倒像是……他从旁人哪里吸取的一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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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朵花

万旌知道大夫是什么意思, 但他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阴沉着脸，只问：“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能好, 还会不会有危险, 以及日后武功还能不能恢复。”

大夫闻言, 也知道了万旌的态度, 便道：“这位小少侠现在的状态，自然是会比寻常人凶险一些，但只要悉心照料，倒也不会再有什么性命危险。只是武功……可能没办法发再恢复到先前的水平了。”

听到他这么说，万旌才算彻底放下心来。只要能活下来，其他的都是小事, 都不重要。

他于是看着大夫：“既如此, 烦请接下来几日多费些心。”

*

云汉是足足三日之后才醒的。醒来的第一眼, 就看到了床前的万旌，眼神微微有些迷茫。

万旌这几日都压着火，见他醒来神色也没有缓和多少，也是看着云汉眼下的模样实在虚弱, 才没打算现在就说些什么，只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云汉知道了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时唏嘘, 半晌才问道：“那高子靖……现在在哪？”

万旌面上神色更加阴郁几分：“你倒是还有心思关心他。”

“不是！”云汉知道万旌现在必然不想听到高子靖的消息, 忙解释：“我是觉得他这次虽然确实过分了点, 但是也罪不致死。你刚刚说的, 我怎么感觉他听起来像是要死要死的样子？”

万旌冷哼一声：“死了也是他活该！”

“拜托你有点当谷主的样子好不好！”这么一比, 云汉感觉自己这个魔教教主都要比万旌敬业：“你们玄天谷好歹也是中原武林四大门派之一, 不应该和断空门搞好关系吗？高子靖本来就是从他爹那里离家出走跑出来的, 如今挨了你一顿打也算长了教训，你给他送回他爹那儿不就行了？万一人真要死在你手上了，日后你们玄天谷和断空门可就结仇了！”

这话听着像是在站在万旌的角度为他考量，若是放在先前，万旌或许会有几分高兴，甚至可能会调戏云汉两句，但眼下他却没有这个心情。

他只问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何至于就到了让你不得不自爆经脉的地步？”

“我打不过他了呗！”云汉不是很想提及自己差点被另一个男人强迫的事情，糊弄道：“我好好在客栈睡着觉呢，突然就被他们封住穴道扛到了这里。我自然是要跑啊！可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真相显然不是这样。万旌早就拷问过了高子靖和枭女的手下，虽然不知道屋子里只有高子靖和云汉二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基本也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听到云汉这么说，万旌原本就在气头上，如今更加火冒三丈：“你也知道这是下策。”

这语气和万旌平日的语气不同，云汉听出万旌像是心情不好，不敢再乱说什么，忙替自己解释：“这不是情况紧急嘛，我下次绝对不这样了！”

“你想有下次，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日后若没了武功没了内力，我看你拿什么再自爆！”万旌压着火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迟一点赶到，你是有可能没命的！”

这火气他压了这几天，原本念着云汉受伤虚弱不想和他吵，可偏偏让他上火的罪魁祸首就是云汉。他此番这副模样，不是因为被别人所伤，纯粹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万旌甚至到现在都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不敢回想看到云汉满身是血了无生气地躺在自己怀里时候的心情。

他那时候甚至想着，哪怕云汉就那么顺从了高子靖，都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云汉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他知道万旌这么说是为了自己，难免有几分感动，可又忍不住小声嘟囔着替自己辩解：“可是我当时……想不出别的可以阻止高子靖的办法了啊！我又不知道你马上就到，荒郊野岭的周围也每个自己人，还有枭女带人守在外面。我要是不这样，那高子靖不就得得逞了！”

万旌听他居然还顶嘴，更气得双拳紧攥：“那我要是没能把你救回来，怎么办？你考虑过后果吗！”

这个问题……其实云汉还真没考虑过。当时当刻高子靖那样的一个状态，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云汉，他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大概还是存了几分侥幸心理，想着自爆经脉也不一定就会死，高子靖肯定会及时给他找大夫。

但这话不能说，因为万旌眼下看起来真的很生气，要是说出口估计又要挨骂。

被万旌骂的经历倒是还挺新奇，但云汉也确实没想到这人平日里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生气起来居然也这么可怕，缩了缩脖子。

见他不说话，万旌继续道：“云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为了坚守原则特别无畏特别勇敢特别不怕死？那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万一你当真发生了什么，那些关心你的人，他们会有多难过？”

云汉：“……”

一通输出，万旌也冷静了些许。看云汉的神情他便知道云汉在想什么，不由自嘲地笑了两声：“我说关心你的人的时候，你能想到的只有子书延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先前和你说的话都是在开玩笑？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觉得，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不过是玩玩而已！”

见他真动了怒，云汉想哄哄人：“但是一开始咱俩确实很不对付啊！你当时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可不就是开玩笑！后来你确实真的救过我帮过我，我都是感激你的，我没忘！所以你再和我开玩笑我才不生气了啊！我知道你除了感情之事上胡来了一点，其实对待朋友还是很讲义气的，所以我把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