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可怕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摸着后脖颈，这么多天过去，那令人发麻的触感却仿佛犹在。

罗伊德摸了摸鼻子，见他如此反感便不再提。

德索打发苍蝇似的挥手，“我已经打定主意不耽误任何人了。”他脸色淡漠，“我这样连生命都朝不保夕的人，有什么资格获得爱人的垂青，死后你替我埋葬，算是我们的兄弟情谊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罗伊德怒气冲冲的狠狠地锤了他一拳。

他生受着，一脸的不动摇。

罗伊德叹口气，“好吧。”

他说，“有时间来王都看我，我和李琳娜，小丹尼都会想你的。”

他神色柔软，“好，我会的。”

主教大人和罗伊德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

·

而紧接着再过几天就轮到他们了。

临走之前，德索在外朝着亚菲利欧叩胸说道，“您若有任何需要，请来信，德索必然马不停蹄赶至，北境的未来领主大人，亚菲利欧·阿斯特。”

“我们誓言永存。”

“我会这么做的，德索。”亚菲利欧在马车上轻轻开口说道。

马车向前，乔依回头看了一眼德索在寒雪中越来越小的孤独身影。

有德索大人派遣的人护卫着。

在回程的路上，海蒂没再和他们一辆马车。

就算是接触也不多。

乔依感觉她对任务没之前那么热情高涨有积极性了。

反而在忧虑着什么。

这次走的正常的道路，和之前去时到处都是密林不同，走得地方有人烟。

歇住也都是在房子里，而不是在野外，比来时不知道轻松多少倍。

菲尔顿也不再叫嚣了，乔依怀疑自己对他说得那些话打击甚大，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反倒是她和少爷的状态很好，白天出去走走转转，看看风景。

“这里是矿区。”

“矿区？”

少爷指着两边山脉侃侃而谈，有种足不出户却了尽天下事的感觉，“北境盛产矿石和各种资源，术法士手上的晶石由晶脉所产，晶脉的绝大多数地段都处于北境。”

“北境产晶脉？”乔依震惊。

“是的，所以为了平衡势力，北境内反而术法士稀少，害怕术法士成立联盟夺取晶脉……如果成为北境领主，我将不会缺少晶石可用。”

“这么厉害吗？”乔依想着少爷的魔法说，“那少爷不是真的天下无敌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轻松。”他漫不经心地说，“晶脉的晶心掌握在教皇手中，而且北境土地贫瘠需要用矿产来兑换粮食，你可能不知道，”亚菲利欧一脸平静地说，“在王都便宜的粮食，会被以翻了几番的价格再卖到北境来。”

“而我们不得不吃这个亏，因为一旦王都那边切断粮食的供给，会有大量的人饿死。”

“这样……”

乔依听得似懂非懂，侧头看着少爷，他知道的东西好多啊。

感觉他如果好好干，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领主吧。

难得能够心无旁骛，两人一起出去看向了远远冒着尖的雪山，亚菲利欧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乔依也不禁感叹，“不管看多少次，这里耳朵景色都如此美丽，就是不知道下一次来还要到什么时候了。”

“放心好了，我今后每一年都会来一趟，你的话，就当是来公费旅游好了。”亚菲利欧陪同她身边特别豪横的说道。

她心中一动，试探说，“还要到明年，可那时候我说不定已经不在少爷身边了呢？”

亚菲利欧脸上的笑容减淡，“那你会去哪儿？”

她手指勾着下巴说，“不是我想去哪儿，搞不好少爷这一年就把我看厌了，随手打发到哪个角落里去待着也说不定。”

“哦，不过在此之前，少爷我们怎么也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一段时间了对吧。”乔依想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个项圈，要是可以的话，她不太想劳烦主教大人。

“您能替我写信到王都把我从名册上划掉，然后给我解开这东西吗？”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说道。

老实这东西挂着脖子，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太自由的样子。

“想让我去掉它？”少爷冷笑一声，按下了想都别想这句话，而是说道：“等你能考评当上我的守护骑士再说吧。”

“守护，骑士……？”乔依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等等，少爷，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乔依说，“我从来都不想当什么骑士啊？”

“可是当了骑士你就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我也不能轻易把你开除，而且，还有很高的薪水，很高的声望。”

“如果你不想当骑士也可以。”少爷给她进行了岗位调整，“贴身女仆也可以，我会给你涨工资。”

乔依都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可是，那个，我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跟您辞职呢。”

“辞职。”亚菲利欧笑容彻底消失，语气平淡而清凉，“你想和主教走，你们已经商量好了是不是。”

少爷他什么都知道。

乔依十分诚恳地说，“可是，就算没有主教大人的许诺，我也不可能一直在您身边啊？”

她嘴里碎碎叨叨，“我还和艾琳说好了，等以后攒够了钱就在城里买个店，她做点心，我来负责售卖，如果生意好还可以关门出去旅行。”说着就露出了一脸向往。

平淡而安慰的生活才是她的追求啊。

“搞不好还可以成为卡娜姐姐的邻居呢。”

他看着她的眼睛想：啊……原来她关于未来的设想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心瞬间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真是可笑。

所有的猜忌都无关紧要了，初见的时候他曾用以最险恶的心思揣摩她会是怎样一个人，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折磨她，可实际上，现在他宁愿她就是那样的人。

这样至少她会为了莫须有的目的而留下来。

乔依从想入非非中回过神，看到少爷的表情后安慰道，“呀，少爷您也不要露出一脸落寞的表情啦！你现在会觉得难过是当然的，毕竟我也算是陪伴了您一段时间，我想到要离开您身边也觉得非常不舍。”

他像是被给了蜜糖，眼睛亮了亮，“那你……”

可是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打入深渊。

“您正在成长，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用通用语把这句话说出来，“小时候遇到心仪的玩伴总会不想分别，可您有您生活得地方，也会有自己的家，我们总要道别，您会明白这一点的。”

亚菲利欧感觉有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在往上涨着，他没察觉到自己的眼尾泛红，看起来可怜又脆弱，“可你不是说过要保护我吗？你骗我。”

这一定是她的任务了，她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被安了个任务的乔依，眼神直率而明亮，“是啊，那是因为少爷现在需要我。可主教大人跟我说了，他会安排品行非常端正的导师以及派遣真正的守护骑士到您身边。”

“那会是比我厉害得多的人，他一定会忠心耿耿的待在你的身边，”

“等您一成年，继承北境领主的位置，手上拥有无数晶石，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挥手上的实力，到时，少爷，您就更不需要我了。”

乔依努力给他解释自己不是要骗他，这不过是未来必然发生的事情，可是她惊讶地看到晶莹的水珠正不断的从亚菲利欧的眼眶里滚落。

“少爷，您。”

“这是什么？”

脸颊湿润，他说话才发现自己嗓音哑哑的，用双手接住了极其陌生的水痕。

“这也，也许大概可能……是眼泪？”乔依傻掉了。

啊，她把少爷惹哭了。

她完了！

怎么哄人！她不会啊！！

哭的人本身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