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泽重新淡定，他挥动衣袍坐下，“你那里，只能叫魔窟。”

他话里带着极其不悦地味道。

显然听出了被戏耍了。

乔依从这刚一见面的两人中间隐隐闻到了争锋相对的味道。

“魔窟。”他歪歪头，眼神中不带感情色彩地看着泽，“就算是，那去哪里也应该由我的女仆自己做决定。”

这话是对的。闻言泽也不由沉默地点头，他冲着乔依说：“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如何，你对一个恶魔不必讲究信义，因为他们本身就不存在这种东西。”

泽眼神落在她脖子上的黑色项圈，“首先，他就应该先从学会尊重别人开始。”

亚菲利欧闻言挑起眉角，“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他往前走过来，“如果不是你的纵容，王都势力不会渗透到北境，你知道我处理烂摊子有多头痛吗？”

“什么都不做就在坐在那里高高在上，夸夸其谈……现在还想夺走我身边的，仆人。”

他充满讽刺意味地笑：“张一张嘴，真简单啊。”

泽脸上并没有露出被他激怒的神色，依然十分平静。

只是权杖低下，轻轻在空中划过，在中间隔下了一道结界，把他阻止在了外面。

“你说做什么选择应该由她自己来选择，你不要在边上施加压力。”

“施加压力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吗？”

他伸手触碰到光缘后被割伤后手指流下了红色的鲜血，轻轻撇眉，“如果不是你，她已经在我的城堡里了。”

“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还有另外的生活，而不是在你的身旁戴着项圈做一个奴隶。”

“你是我见过最顽劣的阿斯特。”

他们中间必然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不愉快。

“乔依。”泽扭头对着她说：“经过这段时间的清修磨砺，我看出你有一个不骄不躁的沉稳之心，有资格成为光明神殿圣女，在将来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圣女你之前的身份会被取消，不用接受这他的任何威胁。”

乔依从泽的目光是看出了一丝期待。

而亚菲利欧笔直地杵站在光圈外，他一身宛如黑暗公爵的打扮和光明神殿格格不入，“你要来我的身边，你答应过我。”

乔依陷入两难：不然，你们把我劈成两半？

她最终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了泽的身边。

亚菲利欧脸上忍不住产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他手指慢慢攥紧。

“抱歉，泽。”

泽的脸上露出了微微失望的表情，而亚菲利欧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你的内心……”泽站起来，“你做出的选择，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支持，我想保护你，可你却一意孤行，好吧。”

他撤去了光明结界。

“但我不能让你在这样遥远的北境里，我看不见的地方生存。”

“他无人教化而顽劣非常，必须来王都接受正规的教育驯化。”他冷冷地看向了亚菲利欧，“我会写推荐信，暑期将至，下个学期你和乔依必须来王都弥赛亚学院上学。”

“身为一个公正无私的光明教皇却肆意玩弄权柄，把我这个没有经过任何考核的人弄到王都最出名的魔法学院里上学。”亚菲利欧微笑着故意说道：“是否有失您的威信。”

“你有着出众的魔法天赋，符合学院破格录取的标准。”泽说：“你的教育问题关乎北境上下人民安全，我会留下相关人员帮你管理北境的事物。”

“这就不必了，王都即使没有你，我也是要去的。”他看了乔依一眼，“因为我们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上学，呵，也算是一个好的理由吧。北境我会安排自己的人来处理，你无权干涉。”

泽皱了皱眉，理论确实如此，他只是怕他年幼无法应付，出于好心而已，可他简直浑身上下都是刺，没有一处不扎手。

“随你好了，只要不弄出天灾人祸，神殿是不会干涉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要是弄出大乱子，我可就出手了。

“放心好了，只要你们别出了乱子把什么奇怪的生物放出来就好。”

泽脸色一变。

·

最终乔依和亚菲利欧离开了光明神殿。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面色绷得很紧，显得矜贵高冷，目无一切。

而等终于上了马车，才看起来稍稍有些放松，坐下后伸出食指勾着领结放松了点，掀起眼眸，“好久不见。”

好久没见到少爷她竟然紧张的说不出话的感觉，明明，不是经常通话吗？

“啊，少爷好。”她说话有几分僵硬。

“先回城堡吧。”

她还以为他是在对自己说，可其实不是，而是对着外面的两匹马，不需要车夫，它们听到指令后自发往前走。

“这是？”

她往外看，两只高大的马匹被黑色的雾气环绕着，它们不嘶鸣，节奏规律，动作一致，漆黑的眼睛里隐隐泛着红色。

被黑暗气息侵蚀了的马，某种意义上说是黑暗生物，魔物的一种。

“哦，冬季在黒沼城里捡的，带回来用，结果被那家伙看到了非要帮我净化掉。”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不满，“真是不知变通。”

饲料都不用吃了是吧，乔依心里默默吐槽。

“话说，少爷您和教皇大人为什么这么……不愉快？”

“他从来这里以后就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不许我做这做那，本来还尚可忍耐，结果把你劫走，竟还阻止我来见面。”他扯起笑容，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着，“没把他的神殿烧掉，已经是我的宽容了。”

这就涉及到泽对魔物的厌恶问题了，一路上她看到不少他净化魔物的场面。

他所有人都亲切关怀，唯独除了亚菲利欧，乔依不解地问，“为什么他的语气里好像觉得我在您这里吃了很多苦？”

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丫头！你真是执迷不悟！快离开这个渣男的……男妈妈我味道。

“啊。”亚菲利欧单手撑着下颌，露出恶趣味地笑，“那是因为我说你在我身边要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还天天给我穿衣暖床……”

当时还故意用一种很邪恶的语气说出来的，什么每天累得起都起不来。

“然后他就信以为真了吧。”

他错开眼眸，没有说出后半段的话。

乔依：回来了，都回来了！是熟悉的少爷！

看来外貌产生再多的变化，人的本性也是不会变的！

“您到底干嘛要这么说。”

乔依忍不住想揉脑瓜子，他要是和以前一样装得乖乖巧巧的，泽怎么也不会这么反感他。

“我不喜欢他。”亚菲利欧直白地说。

“而且。”他一脸理所当然，“既然我站到了今天的地位，凭什么还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好声好气。”

他微微倾下.身子，眼神清澈的认真地提问，“人之所以渴望权利，难道不就是因为权利能够让人得到，让人为所欲为吗？”

“我觉得。”乔依侧着避开眼光，“还有理想和抱负。”

他哼笑了一声，“你没否认。”

没法否认。

·

“我去的时候，他正在穿衣服吧，你们在做什么？”

少爷突然说道。

“额。”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手指挠了挠脸颊，“他说让我……”

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亚菲利欧哼了一声。

他没说话。

沉默下来后，马车的前进速度很快，跟着他走了一会后。

“下次。”他转过身，“不要答应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好不好？”

他垂下眼眸，“那时候你站到他的身边去，都快让我的心脏跳出来了，如果那时候你改变主意了，我真不知道。”

敛下的眼眸色泽晦暗，“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委屈和不满。

乔依闻言干脆停下了脚步，“我欠您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