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蜜史(11)

作者:筠悠 阅读记录

辞辞脸红了:“是民女托大了。”

“十一被带走了?”他放下手,将所读的书翻了一页,掀起不大不小的动静。

“多亏了十一小哥。”辞辞用力点点头,“谢谢大人未卜先知,做如此安排。”既然有人想要从她这里下手,那便放马过来吧,前提是,有十一这样的顶包侠在。

这么说着,她忆起十一女装扮做她的忸怩模样,再度忍笑。

“谢你自己吧。”叶徊扫了眼书页,抬起头,端得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昨天他绑了你一回,今次让他也尝尝这样的滋味,可解气了?”天地为证,他这是秉公处事,一点戏谑的意思都没有。

“解气了。”话一出口就后悔,她将头甩地飞快猛地后退,牵动发间蝴蝶一下一下地扇动翅膀,“不不不,我,我没有生气!”

对面传来极轻浅的笑声。

辞辞默默走进用餐的隔间布置。收拾妥当,她托着着盥洗的铜盆恭恭敬敬地来相请。

叶徊便丢开邸报,走过来净了手,至桌台前坐下。走又走不得,辞辞忍着四分饱为他布菜,县尊大人也不拒绝,任由她拿公筷照顾,夹什么吃什么。看起来极好说话的样子。

他慢条斯理地用饭,不言语,全程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多余的杂音。

趁着这人埋头喝汤的工夫,沈辞辞飞快地吞了下口水。只能看不能吃真的是一种折磨,好在她肚子争气,没有发出什么奇怪无礼的声音。

两杯茶的时间,叶大人慢悠悠地歇了箸,辞辞便停了手,准备借着收拾碗筷的由头开溜。叶知县听到动静:“你做什么?”

辞辞被他吓得松了手,骨碟险些摔在地上:“我,我把碗筷,收拾出去,啊。”

“放着吧,有人做。”叶徊看着她,心里又是另外一重想法。这女孩儿胆子可真小,不过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利索了。

辞辞低低应了一声,跟着他走出来。鼓起勇气追问:“大人,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叶徊转到棋盘前跽坐,拿手探了探一旁的茶盏,放下:“十一完成任务之前,你都得留在这里。”

辞辞一点都不想知道十一的任务是什么:“我去给大人重新沏壶茶来。”

“不必,这件事也有人做。”他将散落的棋子一枚接一枚装进棋篓里,显露出十足的耐心。无论黑白,皆在掌握。成竹在胸,逐一击破。

“左右无事,那我替大人整理整理书房?”

叶知县:“这件事也是别人的。”

辞辞没招儿了:“那我,我……”

“去练字吧。”叶徊打断她,将两边的棋篓盖好,“今天的两张字帖你赖不掉的。”

“哦。”之前那股不好的预感终于落到了实处。

须臾又不死心地折回来,面带难色:“民女不好露面,那这几日的吃住怎么办?”

叶徊难得不嫌她聒噪:“本县安排你宿在西厢房里。这两天的伙食已经交待给得喜楼了。可还有问题?”

辞辞还能说什么:“大人英明神武,什么都想到了。”

午后的日头卯足了劲地照耀,室内光线充足。叶大人的书架上收藏着初月贴的摹本,字体飘逸空灵,她越看越喜欢。正想拿起来,书架上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没有根基,该先从楷书。”他说着,从上层另取了字帖,递到她手里,“这金刚经就很适合你。”

于是整个下午,叶徊看书,辞辞在他旁边咬着笔杆子苦心孤诣地临摹金刚经。这帖子是小楷,一笔一划俱全,写起来极其克制,她习惯无章法地写大字,便觉得拘束。

“看得懂吗?”叶徊纠正完她握笔的手势,还不忘留心她的观感。

“天书一般。”辞辞哭丧着脸一通摇头。

金刚经是佛家的道理,看不懂也就罢了。只是不知她的根基在哪里,叶徊便问:“平日里可读过什么书?”

辞辞想了想,认真道:“古诗三百首。”

叶徊:“……”她倒是说得宽泛。

“会背几首?”他几乎从牙缝挤出这四个字。

辞辞哪里敢看他,只含糊道:“二十首。”

又疑心自己答得不对。她娘亲说过,世间男子最喜欢女子读《女诫》《女论语》这类的书,弄什么“女四书”的名目。下次她这样答罢。

叶大人有的是时间同她较真:“哪二十首?背来我听听。”

却见自己这位便宜堂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脸色苍白,眼眶红红的,像是忍了好久:“大人,我饿,我头晕。”

叶徊看清她的样子一愣,又好气又好笑:“这个时间得喜楼不会来人,我这里的点心和瓜果随你吃,权且垫一垫吧。”

辞辞如蒙大赦,以为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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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徊:有个文盲妹妹怎么办。

辞辞:谁是你妹妹!

第10章 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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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重重地带上,随后传来落锁的声音。外间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地上的十一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清四周,爬起来,缓缓运力将四肢放开一些,如此,女儿家的衣裳便紧紧贴在他身上,再没有一点余地。尤其领子这里勒得很,他不得已将衣襟扒开,透透气。缩骨功维持不了太久,但对着完全不熟悉沈女的人,他大可不必费心伪装。

外间还是大白天,囚禁他的这间小屋却只有高高小小的天窗,阳光悲悯地照进来,给予一份浅浅的光亮。十一靠坐在墙边,掰着手指头等着这扇门被再度打开。那幕后之人迫切地想要从第三个人口中得知薛氏的下落,相信不会叫他等太久。

到那时候,他将出演一个因害怕而崩溃的少女形象。“她”受了惊吓,泪流不止,甚至被迫着交待了薛氏的下落。

“薛氏,薛氏被县尊大人藏在,藏在城外。那座别院,去的话要经过大片大片的玉米地,我每次坐在马车里都能听到佃户们掰棒子的声音。在车上时他们就蒙住我的眼睛,但是我知道,别院建在湖泊上,因为,我坐船,会吐。”

少女的声音沙哑,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因为恐惧一直在抖,拼命回想对自己有利的一切:“院中有棵百年的枫树,火红火红的。到处,到处都是拒霜花。大人他不信任别人,只准我去照顾姨娘……”

这种形容的别院大都坐落在南郊,尽是些大户人家的产业,依山傍水,锦绣成堆,是夏天避暑的好去处,如今时节多闲置,找出一户藏匿的人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前来审问的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判断她不像是在说撒谎,瘦的那个摇摇头,先行回去复命。

另外的那个矮子趁机靠近被掳来的姑娘,借着微弱的光线居高临下地查看姑娘朦胧的脸,端详了片刻,他来回舔着厚厚的嘴唇,自喉咙里发出慎人的笑:“你这小娘子胆子小,模样儿但还挺俊。”

开天辟地第一直男十一直接招呼了他一脚。

那矮胖子没有防备,猛地被掀翻,摔在地上粗声粗气地哎呦哎哟,费力也起不来。十一立即动手揍得他满脸开花,末了朝脑袋给了一拳让这蠢物昏死过去,一脸嫌弃地将他的外袍扒了,彼此的身份便对了个儿。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屋子,利落地将门上锁,挡着手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嘴角微微上扬。

身为最顶级的暗卫,他的任务可不仅仅只有这样。

于是在一日之内,凤凰寨排名前三的当家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什么人摘了脑袋,血淋淋的首级被丢在议事的结义厅上,按座次陈列,浸染了平日里屁股下的虎皮。

可奇的是,这种惊心动魄的变故,山上的人心居然不乱。活着的人有条不紊地排查闯入者,同时还在筹划着什么大事。

始作俑者十一躲在被搜查过三回的密林里,将烹熟山鸡的火堆踩灭,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块馒头,边啃边道:“公子所料果然不错,土匪盘踞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这山上藏着的,其实是一支前朝的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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