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蜜史(23)

作者:筠悠 阅读记录

她敛着眉:“你也太瘦了。”

辞辞笑着应她,一面又去收拾螃蟹,预备上锅蒸。厨房里各种食材的香气交织。做八宝鸭的时候,外间起了一阵敲门声。扫院子的赵家伯父去开门。

“也不知是谁来了。”赵家伯母嘀咕着,眼见锅里的水滚开了,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辞辞代替她出来看过,见到来人,扭头朝门里:“伯母,是俊生哥回来了。”

赵俊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紫衣的姑娘。紫衣姑娘落落大方,模样水灵,拿红绒绳绑着头发,该是比从前的翠儿大一点,才刚及笄。

辞辞看着锅。赵家伯母欣喜地走出来,目光在外来的姑娘身上停了停,讶道:“这是?”

赵俊生毫不避讳地牵出姑娘:“爹,娘,这是秋云。”

“东穿巷葛师傅家的。”他看着父母的脸色,补充道。秋云姑娘半点不怯场,上前打招呼:“秋云见过伯父伯母。”

赵家伯父伯母对视一眼,面上惊疑不定,只能先点点头。

辞辞耳力好,将外间的动静听得清楚清楚。总算知道为什么她瞧着小姑娘眼熟了。她常年跟东穿巷做模子的葛师傅打交道,见过他家的女孩儿几次。这应该是葛家的二女儿。

赵俊生趁着今日带她来面见父母,出于什么意思不必人猜。

秋云姑娘性格外向,又被教养得极有眼力劲儿,纵使今天来得突兀,赵家伯父伯母也对她说不出重话来。哪怕她是来打破二老原本的合计的。

“姑娘先坐一坐吧。”赵家伯母扭头收了笑脸,冲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赵俊生会意,跟着母亲走到一边。太阳含羞半露,乌云白云同处一片天空。天色有些阴沉。

“辞辞姐姐好呀。我来帮你。”葛家二姑娘径自走进厨房,四下里环顾,找她能够帮忙的地方。

“葛家二娘好呀。”辞辞正剥着石榴,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你是第一次登门,怎么能麻烦你呢。”

“不麻烦不麻烦。一回生两回熟,早晚做得一家人。”葛秋云冲她眨眨眼睛。

辞辞笑笑,接受了这个明示。

锅热腾腾地往上扑白气,螃蟹成了,辞辞便去起锅,叫她剥石榴。

赵家伯母再回来厨房,眼睛有些红,不待辞辞问,她便说是外间刮风迷的。

一旁的葛家二娘将血红石榴籽一粒一粒捋在白瓷碗中,关切道:“伯母闭上眼睛咳一声,咳一声就不觉得迷了。”

赵家伯母对她笑笑,咳嗽一声:“多谢姑娘,这法子真管用。”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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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补前天的。昨天的下午更。

第20章 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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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辞原以为这样的天气会下雨,结果并没有。秋后开始昼短夜长,天黑得一日比一日早,往后一日比一日冷。

太阳落山,薄夜升起。圆月朦朦胧胧地挂在树梢上。厨房里,辞辞麻利地将西瓜切成匀称的几瓣,和洗过的葡萄梨子莲蓬等摆在一处,糕点另外放一盘,除此之外,满桌的饭菜也要先祭过月光位。

月亮完全现身之时,在中庭燃香烛,供瓜果点心。还可取清水一盆,对着天空,奉月于水中。水中之月空明、圆满。却又虚幻。

千里共婵娟。

拜月之后推杯换盏,人们将要通宵达旦,巷子里总也静不下来。明月薄薄地拢了一层雾纱。赵家伯母自己吃着,还给小辈们夹菜,小辈们赶紧给她也夹,席间看上去无比融洽。谁都没有说话。

辞辞抿了口黄酒,想着至少暖一暖身,自喉咙里传来的辣意刺激她的两颊红扑扑的,舌头发麻。

饭后已经很晚了,赵俊生去送葛家二姑娘回家。葛秋云依依不舍地走了。辞辞和赵家伯母一同收拾碗筷。

云月清辉,院子里的灯笼随风闪烁着。

赵家伯母眼眶红红的:“辞辞,伯母对不住你。”她这话说得极突兀。一旁的赵家伯父听了,也顾着叹气。

辞辞收碟子的手一顿,扯唇笑道:“怎么会。”归根结底,那只是个不曾正式提起的默契,哪里谈得上辜负。

辞辞心里隐隐知道,这趟回来是要趁机商议婚事的。她还有一个月正式出三年的孝期,已经十六了,对嫁人一事也不排斥。能嫁个知根知底的人当然最好。

赵家二老都是明理之人,赵俊生既然心有所属,自然是要娶他喜欢的人的。否则,对辞辞也不好。只是这女孩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模样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又认定了这许多年,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下。

帮着收拾完,辞辞便说要回县衙去。

“怎么不在家里住?”太晚了,又是团圆节,赵家伯母哪里肯放。辞辞便推说衙门晚上还有事,她只有这大半天的假期,必得回去。

巷子里亮堂堂的,二老在家门口目送辞辞离开。

赵家伯父在风里咳嗽几声,忍不住发火道:“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早早订下哪里还有这后头的事!”

赵家伯母哭地厉害:“我是想到辞辞从小要强,没了娘亲就要我们养,她会受不了的……”她顾及着辞辞,不曾想问题会出现在儿子这里。她不明白,两个孩子一向要好,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赵家伯父走回门里,长吁短叹:“经过这件事,辞辞这孩子怕是要同我们生分了。”他的脊背早就弯了,一瞬间显出老态。

赵家伯母摇摇头:“不会的,她是个好孩子,比谁都明白道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辞辞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天幕之上五色焰火纷飞,比作坠落星子。长街两排花灯璀璨,酒楼林立,窗户开着,栏杆里堆满欢声笑语的人影。值此佳节,走到哪里都不冷清。

周围再多的繁华热闹她也无心去看。

却不是为这桩无疾而终的婚事。

她浑浑噩噩地往前,中间撞到过好多次行人。幸而今日过节,大家也不甚在意。不肯停下来,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外。

城外护城河静静淌着,任由浮光跃金。河畔许多的男男女女在放河灯。一盏河灯一个愿望,这河里也就盛满了愿望。

辞辞吹着风,回想白天葛家二姑娘对她说过的话。没有旁人在场,葛秋云也不用再一味装乖扮巧。又或者说,她本就是极乖巧守礼的。

她说:“一个姑娘家常年混在衙门里,使了手段在县太爷面前得了脸,是个男人都瞧不上,又成何体统……”她用劝告的语气说着诛心的话。

她的意思未尝不是赵俊生的意思。打小的情分,有的人竟是这样看待她的。如此,怎能不心凉。

辞辞越想越觉得窝火。她孤零零地站在河边吹风,站累便蹲下来,缩成小小的小团,背影极落寞。

而这些,都被人看在眼里。

辞辞从不知道,这些时日,她只要离开县衙的范围,身边一直不缺人守着。

暗卫不能近身,只大概明白个中曲折,便传信说是沈小娘子被人截胡了亲事,现下在护城河边,看样子像是想不开。

县衙后堂。冷月银辉撒下,风动树梢卷枯叶。

“她倒是有出息。”灯火下,叶大人捏着信件,冷冷道。只为这么点事情就要寻死觅活,简直枉费他教她的心思。

“沈姑娘这样的,倒是看不出来,要不然属下去看看?”十二忍着笑和错愕,自告奋勇道。这些日子以来,他和辞辞很熟了,不想坐视她出事。

“备马,我亲自去。”叶徊随即道。

河风越吹越冷,脸上冰凉凉的,腿也有些麻了,辞辞紧了紧衣裳,慢腾腾地起身。在她的左手边方向,一名男子正脱了外衣给心上人披上,这二人举止亲昵。

非礼勿视。辞辞摸了摸鼻尖,决定避开。

“沈辞辞。”

熟悉的唤声突然窜进耳朵里。会这样冷淡地唤她全名的,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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