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27)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于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就必有大事。

上上次是草木不生冰天雪地的冰原起了场莫名的山火,差点一路烧到益州城里,他带着兵士们扑了大半个月才灭完;上次是隔壁夔州的安云县一夜被屠血流成河,害得他连熬几夜忙得焦头烂额,安排加派五成多兵力去防御益州周边的县城,为防患于未然——

“这不还没过去多些时日呢,怎么又来了。”

门口瞌睡的齐铭见了人直接窜了激灵,还没等敲门传令,周烈文直接自己一巴掌推开门,力使得猛了些,整张门都嘎吱摇晃了好些下,把门口小兵吓得目瞪口呆,差点拔剑出来。

倒是冯汉广早已见怪不怪的冲着门外摆摆手,叫人下去,心里想的却是幸亏还没来得及脱完衣服。

想上次自己和十三云雨一半被他横冲了进来,门口十几个人都没拦住。要不是一起光着屁股长大,又是个没心没肺的种儿,他周烈文的眼睛估计早就被挖出来喂了狗。

不等这急匆匆的开口,冯汉广先不爽地来了句:“你怎么又来了。”

周烈文赶紧走到他面前,贴得老近,大咧咧的别说军礼,甚至连句客套的话都没讲,直接回道:

“大哥,你上次差人叫我查最近行脚商和猎户频繁失踪的事件不是?”

“嗯。”

“我们一帮子人追查了好些时日,终于见了点眉目——那杀人的的凶手,我给带回来了一个。”

冯汉广乜了一眼,心不在焉道:“托人压回来就是了,哪还用烦劳您大驾亲临跟我讲。”

他顿了下,又接上句:“不知道我现在见到你都害怕吗?跟个魔煞星似的。”

周烈文拧着眉毛一言不发,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似的,倒是给冯汉广看得更发毛。

“不是,还有你不敢说话的时候?”

“要不,您跟我一道去看看那个“东西”。”

周烈文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又黑又臭,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直肠子,竟像是刚见过什么凶神恶煞一样不适。

冯汉广到底无奈“啧”了一声,知道自己就算说不爱去,也定会被扯着胳膊硬拽过去。

当然,等他见了那个“东西”的时候,就知道周烈文为何这副模样了。

好家伙,魔煞星就是魔煞星,这回可真给他带了个魔煞回来。

关在重刑犯才用得到的铁刑笼中,由四根手臂粗铁链拴着四肢的,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不是人。

那东西像人一般用两条腿反屈膝直立,生了一身黑灰长毛,脸上是一张凸起长嘴,不停发出痛苦咆哮声,狰狞支出满嘴獠牙,还滴着浑浊津液。

一双利爪死死扒在牢笼上 ,左肩一处贯通伤口中插着一根粗铁刺,一边脚踝也被捕兽夹夹断,血肉模糊露着白骨,浑身散发出腐烂难忍的恶臭。

连冯汉广都吓得连退两步,更别说府上那些个小兵卒小侍从,没有一个不是拼命捂着嘴让自己不惊叫呕吐出来失了态。

怪物拼死嚎叫,见了人来,嘭地一掌拍在铁栏上,在被身上铁锁哗啦啦地拌在原地,地跟着颤了几分。

“这是个什么东西!” 冯汉广神色厌恶,用衣袖遮着鼻子质问。

“我命人在沿途查勘的时候,发现了几具行脚商尸体,死状都很残忍。”周烈文在身后冷声答道:

“大多人都被挖了心肺,或是抽干了血,可四处散落的货物银两看上去不像是山贼或是蛮子们谋财害命。而且那尸身上的伤口,不像是刀剑所为,更像是……遭猛兽啃食。可怕的是,据观察,似乎还不是同一种野兽所为。”

周烈文转过来看着冯汉广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看上去,倒像是一群不同的猛兽在不同的地方造下祸事。我在他们出没的地方装了兽夹,又挖了陷阱,蹲了多日,才终于捕到了这么一只活的,没想竟是……”

“妖。”二人异口同声。

“不可能,妖很久没出来害过人惹过是非,他们早就没这个胆了不是。”冯汉广摆手回身踱了两步,面色铁青,手暗暗捏住刀柄,心中不安道:

“更何况若按你所说,还是一群妖同时出来为祸人间?”

“难道看了这还不肯信吗!”周烈文扣住他肩头,强压怒气道:

“这就是个初段的妖,我们才能这么轻易就抓住。万一若是这些妖中有个已然成型的,你有没有想过,凭我们凡胎肉体,如何护益州城里万户平安?”

“不就是个夺人命养精气的初段妖而已,杀了就是,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冯汉广脸红筋暴的厉声说罢,一把甩开扣在他肩上的手,大怒中挥手扬刀,顺着铁笼的缝隙双手一推猛的发力插进。

瞬间闷声一响,血肉分离会出撕裂声,刀刃直捅穿妖物心脏!

浓血喷洒四溅而出,那怪物连一声哼都没有就断了气。

“冯汉广!”周烈文围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骇镇片刻,回过神时气得喊了他的名讳,三两步逼到他面前大声质问:

“我大惊小怪?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不久前的安云县是怎么被一夜屠城的?你当夔州没有守城兵士?你觉得那是个凡人能做到的吗!是这种被兽夹就能抓到的妖能办到的吗?”

冯汉广为周烈文当头四问问到哑口无言,怒气盛不起来。

他回头看了那具散发恶臭,面目狰狞喷呲着血的尸体,方才意识到自己实是因愤怒与恐惧交织,失了智,过激了些。

安云县出事的那晚,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此祸事未必人为。

冯汉广咬住后槽牙,暗自腹诽:只是自己不想承认罢了。

假若周烈文所猜为真,那或许真将有大灾临益州当头。

妖族如此毫无征兆的集体出现,难道是有什么东西在引导它们,或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益州纪史不只一次记载过妖祸发生,本就是不安混乱地,自古以来的宵禁规矩便因此而生。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回身向才匆忙跟出来,此时狂呕胃水的齐铭吩咐道:

“给顾叔传封书信吧。要快马加鞭。”

齐铭听了点点头,忙跟逃命似的撒腿跑了。

“将军,这么多人在,发生何事?”姚十三从后面遥遥走来,满脸茫然。

纤瘦的身子勉强撑得一身柳青宽袍,在这秋风中像个芦苇一般鼓着风荡。

周烈文闻声乜了一眼,野汉子眉头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知这挂名的白面军师实则不过冯汉广养的男宠。说到底也早已经是整个益州军心知肚明,却不敢讨论的秘密。

每次见到这何郎傅粉的人儿都觉得不舒服。也说不出来哪儿不对,就是觉得不适。

或许也是因为撞见过他俩亲热的样子?

周烈文甩了甩头,叫自己可别再回想。倒胃口。

“没事儿。十三,莫再靠近。你怎就回来了?”

冯汉广见他过来,赶忙快移了两步挡在了牢车前面,怕怪物再把他吓到好歹。

姚十三可是看得清他那白衬子上溅得一身发乌黏稠血渍,挑眉侧着身子瞟了几眼,抬袖轻捂了鼻子,也不知是看了没看,总之面没改色,一脸温笑着回他:

“孩子是差人送走的,我一直在这儿没动过呢。”

他又往前了几步,步子止在个两人面前不远处,似意非意的保持在了个即没让冯汉广白挡着,谈话距离又不至远得失礼的位置上。

“周协领也在这儿?恕十三有失远迎。”

周烈文摆摆手,相当应付地回了个礼。

“那你们俩聊,我走了。”周烈文大咳几声,顺便整了整衣甲佩剑。

“周协领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姚十三道。

“不吃。我忙得很,可没那个心思。”说罢扬长而去。

冯汉广现在心里可是乱得一团糟,根本没心情管他周烈文是去是留,反倒是巴不得他赶紧从眼前消失,好像他再待下去就又该有什么坏事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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