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道难撩(48)

作者:文云木 阅读记录

“天下教派众多,却没听闻过哪家名门正派要借人命偿人命债。”顾望舒踢了脚边人骨,道:“所以你口中灵仙到底为谁。”

“我……”男孩犹豫片刻,脚下不安挪动时带着颈上骨圈咔咔作响,忽地嗤笑出声,眼中刚刚那副清澈浑然阴了下来,歪头诡谲笑道:“灵仙大人教我杀的都是些大罪之人,清人间渣滓,净这天地,有何不可,何乐而不为!”

艾叶嫌恶咧嘴,半个身子挤在顾望舒身后,指着男孩道:“是个疯的。”

顾望舒小声道:“成日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儿养蛇,要你不疯。”

“我没疯!”男孩讪笑大叫:“灵仙大人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我等怎知他真相真名?灵仙大人早知张家终将遭报应,怎奈这家人手脚发慢,未能在有限时间内凑齐七百四十位罪人抵罪,便不得不以全家剖心焚香,凑上最后几数!而你们,愚钝之人,少多管闲事,还不速速从这儿滚出去!”

红袍男孩大声暴吼,脚下群蛇蠢蠢欲动,盘立起半身逼向二人。

剖心焚香凑数。顾望舒想到刚刚石碑上新划去的正字和香炉中怪异炉灰,心底一抖,余光侧扫向艾叶。

艾叶似是心有灵犀,微点了点头。

顾望舒耳语道:“这什么‘灵仙教’着实可疑,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别惹这怪异男孩,全身而退为妙。既然此地没什么妖鬼闹事,我也便没有应当多管的,杀人放火朝廷自会出马,我等道人不该掺手,最多出去调查清楚这教派来源。”

艾叶道:“你说行就行。”

顾望舒心中仍觉别扭,认定是这男孩实在神情遭人夺舍似的诡异让人不适,总之在被那疯童子和群蛇扑倒身上之前被艾叶带上洞口,

再观察片刻,门外官兵早吓得不知所终,也便放心钻出祭台。

艾叶蹲下望向深不见底的洞口,道:“那小子再不出来了?洞口这么高,他一个凡胎肉体的。”

“既然有下去的法子,总能上来。”顾望舒拍着灰道:“江湖流派真是鱼龙混杂,竟有这种讲求人命偿人命的教派,但说以有罪之人的命来抵罪之说——”

“放屁。”艾叶道:“那要这样我杀人放火不都无所谓了,杀个好人再搭个坏人就是。”

“但说这七百四十人。”顾望舒回头望向石碑:“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望舒猛地定在原地,从头皮处迸出的不妙感如电流传向四肢,手指害地一缩:“不对,不好!”

“什么不对。”艾叶立刻敏感起来。

“石碑上最后一个正字。”顾望舒颤抖指向石碑:“刚刚分明是没被划掉的。”

艾叶回想了会儿:“好像是?”

“此处除了你我再无他人,那这场蛇祭的最后一个人!”

顾望舒一把掀翻祭台,地面露出通往地下暗洞的洞口。幽暗处见不得光影,他顺手将身旁长明灯丢了下去。顿时呆在原地。

艾叶连忙过来挤个脑袋,低头一刻骇然捂嘴,那洞中哪儿还有男孩身影?只剩下群蛇游走咕涌,地上若隐若现是件空空红袍,袍下似乎露出一截白骨!

半颗未被食尽的头颅滚在地上,眼睛早不见踪影,深深的窟窿里有被蛇爬过痕迹,令人毛骨悚然的却是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仍停留着狰狞笑意。

“他……他不是训蛇之人吗!”艾叶惊恐得跌坐在地,抓着顾望舒衣角道:“难不成他为了填补最后空缺,命蛇吃了自己?”

顾望舒许久才缓回神,喃喃道:“不对,还是不对。”

“那灵仙教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弄这么多蛇在此吞食人肉——或说这些蛇正是灵仙教的本体。”

“蛇是本体?”艾叶不解道:“怎么可能。”

“不,还有一种可能。”顾望舒沉沉道:“分身。”

“分身?”

“曾闻有妖会为避视线将自身修为部分化作兽相,分存于不同地方隐匿,如此一来虽四处脆弱,却能如眼下吞人的方式缓慢地增长修为且不易被查寻——但我也只是听说罢了。”

艾叶挠了挠头:“不知道,你说的这招我不会。”

“我也只是猜测。”顾望舒掏出数张火符径直抛下洞口,霎那间火光四起,只从洞口喷出浓烟:

“若真如此,便一把火烧干净,什么灵仙教我定要追查到底,揪出随便草芥个几岁儿童姓名的始作俑者。”

“刚还说不想多管闲事。”艾叶连跌几下屁股着实遭不住,一瘸一拐揉着嘟囔:“这会儿信誓旦旦的。”

顾望舒怒地一瞪,这妖立马没了声。

————

另一边,高德一家自入了益州,闲来无事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三个多月都过去,修缮中的知州府总算在前月竣工,高德可是一刻都不想耽搁的连夜带家眷搬了进去。

这位年过不惑的大人早受够总镇府里成日鸡都还没鸣就要开始呼号直叫,光着膀子的臭男人练兵声,遍地黄土连吃个饭都会硌牙,再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条毒蛇跟你打个照面。

其实说起自己受点苦还好,主要还是担心养尊处优的女儿高棠棠。曾经皇城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聪明伶俐招人喜欢,不乏各家大户在还是个娃娃的时候提亲的队就已经排出几里去。

只是自己舍不得,方才从未应过一家。照如今,还是得连累这孩子跟自己一起受苦。

谁知比起自己,棠棠似乎更适应这儿。小少女没什么心思,平日里还会跑到演武场给兵士们递茶水,送小食,讲些皇城见识的,颇深受这群没怎么见过姑娘的大男人们欢迎。

而今听闻父亲说终于能搬出去了,竟然有些小不舍,临走前非要去见冯小将军送上自己亲手绣的荷包以示感谢。

这可惹得高德更加毛骨悚然,生怕他懵懂无知的千金宝贝是对那披着张人皮的恶兽将军动什么心思,连夜收拾行李,跟那逃跑的没什么差别。

冯汉广起先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就是如往常般走了一伙儿客卿,谁知当天就觉得有些空虚。

毕竟府上唯一的小丫头不在了,缺了点唯一的人情味可惜了点,甚至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弄些小丫鬟回来。

另一方面,高德回了府就可以交接公事,自己这忽然闲了下来,竟有些无所适从,闲来无事在屋里盘上腿抛起铠甲光来。

姚十三悠悠走到他身侧坐下,拾袖砂纸,顺带了句,“将军该不会是想着高家那个小姑娘。”

冯汉广闷头忙活,听他一问先是一愣,而后将砂纸扔进水盆里:“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姚十三嗔着笑意道:“高姑娘绣的荷包还在桌上,不是在想他,难不成还是在想我。”

“吃醋了。冯汉广往旁边拍了几下:“若是将军府迎新人,你姚十三还得给我做媒。”

“犯不上呢。”姚十三欠身坐到身侧,倾茶奉上,语气里没有半分急切:“”将军府总归该有个夫人。

冯汉广撑面向他,姚十三那张柔情脸淡得像是清水,素正尔雅,桃目湿润,连带愠气都是波澜不惊山温水软的,视线顺带被他鬓上一朵红梅夺了去。

“鬓花好看,哪儿来的。”

“早上见别院红梅开得好看,随手摘的。”姚十三摸摸耳边鬓花轻声道,但还聪明地没叫他把话题转走:“小将军刚到底在思虑什么,那么入神。”

“梅花又开了。”冯汉广道。

别院的红梅还是三年前他带了姚十三入府时,觉得总镇府里光秃,没东西衬得上他清雅淡丽的品味,特意命人移来种的。

果不其然,入了冬红梅花期一盛,似火燃雪,成日飞沙走石,到处黄土色的总镇府仿佛都生了人间灵韵。

他捞过姚十三细软的腰,久经沙场的的身子精壮宽大,相比之下的文客像是个迎风就倒的赢弱小偶,好像再使点力气就要折了,戏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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