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来的相公是皇帝(7)

等他走出杂物间,薛灵栀已然悄悄溜到厨房门口了,仿佛刚从里面出来一般。她热情招呼:“李叔要走了吗?”

“重新包扎好了,回家吃饭去。”李叔头也不回,进了隔壁自己家。

李婶果然已准备好饭菜,看见丈夫,笑道:“回来得正好,再晚一会儿,我都要去接你了。”

“几步路而已,有什么好接的?”李叔洗了手,在桌前坐下,“我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李氏夫妻学医,注重养生,晚膳用的少且清淡。

夫妻俩用饭,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李婶随口问:“栀栀捡回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果真没大碍了?”

“还有些发烧,但性命肯定是保住了。”

李婶笑道:“人没事就成。要真死在这儿,栀栀的麻烦就大了。”

李叔手上筷子停顿一下,问:“你猜他是谁?”

“什么他是谁?你说栀栀救回来的人吗?他能是谁?”李婶一愣,听这话说的奇怪,笑问,“莫非是大有来头的?五殿阎罗的儿子?玉皇大帝的外甥?总不会是南河里爬上来的水鬼吧?”

看丈夫神色古怪,似是无意说笑,李婶的笑意也渐渐淡了,正经问:“怎么了?到底是谁啊?”

“栀栀说,这是她的未婚夫张家二郎。”李叔缓缓说道。

李婶顿时呆住,手中筷子差点握不稳:“谁?”

“张二郎。栀栀说,她起先不敢确定,等张二郎醒过来后,两人说上话,才相认的。而且张家二郎这回从河东远道而来,就是来和薛家商量成亲的事。不幸遇上了劫匪,差点没命。”

“这,这……”李婶一脸的震惊之色,“真的假的?”

李叔不答反问:“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还什么希望不希望……”李婶嗔道。

李叔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不过,要我说,如果真是张家二郎,那可真是栀栀的造化了。有正经未婚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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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看薛家那群人还怎么逼她?”回想起前日薛家长辈上门威逼的场景,李婶仍心有余悸。

她想了想,继续道:“其实一开始认不出来也正常。不是说是薛大郎在永宁教书时定下的婚约吗?那都多少年了?两人也快十年没见了吧?变化肯定大。”

李叔低头喝一口汤,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不行,等会儿吃完饭我去看看,得问问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早就定下婚约了吗?怎么这么多年也不托人带个信儿?”李婶震惊之下,连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了。

“急什么?他身上有伤,该多休息,你明日再问也不迟。”

“行吧,那就明天。”李婶遇事一向尊重丈夫意见,闻言顿时打消念头。可她震惊之下,难免仍记挂着此事,慨叹了好一会儿,“真是太巧了,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李叔轻声道:“是啊,真巧……”

巧得都让他有一点怀疑事情的真实性了。但这世上巧合之事本来就多。何况他们夫妇看着薛家姑娘长大,断没有站在她的对立面质疑她的道理。

既然她说是,那就是。

此时,一墙之隔的薛家。

薛灵栀在厨房张罗晚饭。

因见这姓张的还算信守承诺,她心下大定,决定做点好吃的,犒劳他一番。

于是,半个时辰后,薛灵栀端着晚饭走进了杂物间。

她将食物放在竹床旁边半旧的桌上,笑盈盈道:“张公子,吃饭了,很丰盛哦。”

两日不曾进食,赵晏早已饥肠辘辘,听闻此言内心深处竟隐约生出丝丝期待,面上却甚是淡然:“嗯。”

他视线微动,落在面前的一碗一碟上,随后长眉倏地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小米粥,萝卜酱菜,还有半个咸鸭蛋。”薛灵栀想了想,又补充道,“鸭蛋还剩下半个,留着明天给你配粥吃。”

咸鸭蛋是之前腌的,她吃不惯,觉得太咸了,分两顿给他吃好了。

赵晏眉心突突直跳:这也叫丰盛?

看他神色似乎不太对,薛灵栀收敛笑意,犹豫着问:“怎么了?不够吃吗?”

不够吃也没有了啊,她还要留一点剩饭给阿黄的。

赵晏轻哂:“你觉得呢?”

这是够不够吃的问题吗?

“我觉得应该够了吧?”薛灵栀不太确定,但一眼瞥见桌上晚餐后,立时又有了自信,“你看,有粥有菜有鸭蛋,一般人家可吃不了这么好。”

赵晏:“……”

他双目微阖,缓缓吐一口气,强迫自己想开点。

乡下农家,想来没什么好东西,半个鸭蛋都能当作了不起的稀罕物。

毕竟她自己都不舍得吃,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轻轻“嗯”了一声,赵晏没再评价,用一旁的巾帕擦了擦手,低头举箸用膳。

或许是饿得久了,亦或是平时山珍海味吃多了,今时今日,他竟觉得这咸萝卜丝还颇能入口。

“那你吃着,我先出去了,吃完饭叫我。”薛灵栀走出杂物间,在院子里独自吃饭。

前天祭拜剩下的散子还有一些,酥脆可口,配上熬得浓稠的小米粥和萝卜酱菜,她吃的甚是香甜。

约莫两刻钟后,薛灵栀返回杂物间收拾碗碟。

不错,吃的很干净,没浪费一点。

薛灵栀很满意,客客气气地问:“张公子,你还要再吃一些吗?”

“不吃了。”赵晏淡淡地道。

他两天两夜没进食,一时也不宜吃太多。

“嗯,吃饱就行。”薛灵栀顺手提起桌上油灯,“这灯你不用了吧?我先带走啦。”

这盏灯是她房间的,她还要用呢。

“什么?”赵晏一怔,还没反应过发生了什么,就见房内唯一的一盏灯被她带了出去。

简陋的房间顿时漆黑一片。

赵晏在黑暗中双目圆睁,连续深吸好几口气,才竭力保持平静。

自他遭遇伏击以来,离谱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他对自己说:该习惯的,不必放在心上。眼前这些困厄,都只是暂时的。

当下更应考虑的是,京城那边是什么动向,以及他下一步该怎么走。

薛灵栀哪里知道他的复杂心思?

她忙着刷锅洗碗,收拾厨房,喂鸭喂狗。

做完这一切后,薛灵栀才在院中休息。

夜风微凉,她认真琢磨着今日的事情,查漏补缺。

既然找人假扮,那就得做的真实一点,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她这边信物有了,姓张的那边信物也得有一个。

唔,是不是还要假造一份婚书?

乡下识文断字的少,寻常订亲未必有婚书。前天薛家宗族上门,慌乱中也没人提起这一茬。

可万一有人提出来了呢?

就算没人想起,她若能拿出一份以假乱真的婚书,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想到这里,薛灵栀深觉此计大妙。

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着手准备吧。

洗漱过后,薛灵栀早早休息。

而杂物间的赵晏却难以入眠。

稍微一动就吱吱作响的竹床、有明显裂纹的木枕,薄薄的旧棉被散发着淡淡的樟脑丸气息……早前昏迷时无知无觉,如今意识清醒,他一时之间还真不好接受。

而且,他还不曾沐浴更衣。

那个薛姓少女嘴上说的好听,口口声声让他在这里安心休养,事实上她自提灯出去后,再没出现,连过问一句都不曾。

真当他身负重伤还能行动自如吗?

在漆黑的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赵晏终是忍不住,小心下床,艰难出门。藉着朦胧夜色,勉强收拾一番。

这点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于现在的他而言,无异于在刀尖行走。

重新回到西屋时,赵晏额上细汗涔涔,伤口似乎又有裂开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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