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毒[重生](119)

不多时,一张脸皮就被完整剥下,榻上之人却是一动不动,眉头亦不蹙一下,颜如玉心下暗叹不已,小心翼翼地将宝鉴上的人皮贴上对方血肉暴露的脸,细细切去多余之处后,严丝密缝地合上无皮部位,又在接口边缘抹上生肌玉容膏,转瞬之间,切口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巫阎浮双手在身侧蜷曲起来,骨节绷得泛白。

——此时煎熬才刚刚开始。皮肉排异的痛,比之剥皮时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如万蚁噬肤,让人恨不得撕开脸皮,挠一挠底下骨肉。

易容之术,并非如江湖传言里说得那般玄妙绝伦,脱胎换骨,自然不那么轻易,便是凤凰涅槃,飞蛾破茧,皆不啻于经历一场酷刑。

他受着这般酷刑,脑中却浮现少年那日迷迷糊糊间说的话,唇角似有若无地扬了一扬。

颜如玉用丝帕为巫阎浮擦去脸上鲜血:“司护法,你可画完了?”

司幽落下最后一笔,将羊皮纸抖了一抖,双手呈到二人面前,只见纸上赫然正是巫阎浮昔日模样,实是俊美绝伦,邪肆风雅,亦神亦魔。

颜如玉睁大双眼:“栩栩如生,妙,妙极。”

却见巫阎浮眯起双眼端详着这幅画,却是不置可否,良久一语未发。

……

“咳咳……”

离无障咳出一口鲜血,强撑着往少年气海中再次输入一股真气,感到他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起来,才精疲力尽地收回手掌,探了一探少年鼻底,只觉他气若游丝,分明已是个命悬一线的濒死之人。

他将少年一把搂紧,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都已到了这般境地,你还想着替别人疗伤……你当自己有几条命?”

白昙舔了舔唇角鲜血,喘了一口气,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师兄,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死过一回了,福气怎么还没到啊?”

“会到的,会到的。”离无障轻声哄道,将人扶抱起来,一脚踹开窗子,便想带着他纵身跃出去,却忽觉双目袭来一阵剧痛。

他双手一松,捂住双眼,怀里的人落到地上,被摔得清醒了几分。白昙勉强睁开眼,见离无障这般举动,不禁奇怪:“你怎么了?”

白昙撑起身子,朝他凑过去,离无障却突然跪下来,将他一把按在怀里,附在耳畔,咬着牙道:“师弟……师弟,你快些走!”

“为何?你到底怎么了?”白昙挣扎了一下,却觉这一向温和懦弱之人此时施了极大力气抱着他,竟令他一时无法挣开。

“那个天夙……他……他就是……啊!啊……啊!”

话未说完,白昙便听离无障忽而惨叫一声,似乎痛苦难抑,白昙吓了一跳,连忙抓紧他的胳膊,竭力扯开来,却见离无障弯下腰去,双手捂住双眼,十指弯曲成爪,颤抖的指尖几乎抠进了头皮里。

白昙立时点了他几处穴位,握住他僵住的手臂,从脸上拉下来。

——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紧紧闭着,鲜血自眼角不断涌溢出来,在眼睑下流成了两道扭扭曲曲的血痕,聚集在他微微抽搐的唇角。

“师尊……以前总告诫我要心无挂碍,莫要一叶障目……

我如此作茧自缚,还一错再错,看不见了,也好。”

第49章

“你说什么?”白昙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用袖子抹去离无障脸上血痕, “谁把你害成这样!这是……这是咒术是不是?”

离无障摇摇头:“师弟, 你莫要问了,快些走……”

白昙咬牙切齿道:“走什么走?敢动本座的人……本座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此人!你说,到底是谁?”

离无障嘴唇抖动着, 声音嘶哑得已非人声,口里也渗出血来:“说不得……说不得!师弟,听师兄一句劝, 离开这里, 越远越好。”

“我知道了……你是不能讲出下咒之人的名字。”白昙醒悟过来,将人扶到榻边, 一指封了他额心穴位,便令人昏厥过去。

取了些茶水来帮离无障擦净脸上血迹, 他又观察了一下榻上的姽鱼儿,见她面色已有了血色, 气息平稳,顿时心下稍松,而后, 他换了身干净衣物, 来到门外走廊上,寻找起那个对离无障下毒手之人来。

此时已是深夜,楼中幽暗昏惑,真真沉寂如一座荒废的佛殿。一部分人已然睡下,为明日即将拉开序幕的武林大会养精蓄锐, 另一部分人虽仍醒着,却也或在私下练功,或在暗中观察他人,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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