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毒[重生](20)

姬毒也识相,没有再进一步,拜了一拜:“教主,时候不早了,姬毒尚有要事在身,如有需要,教主派鹰使传信便是,姬毒有求必应。”

白昙松了口气,挥了挥衣袖,容他去了。

待人纵马远去,他才将“破日”从袖里拿出,随手挥舞了几下,感觉稍稍称手了些,便足尖点地,轻盈跃起,一招飞天反弹琵琶式,曼妙至极,而腰肢旋扭,劈,撩,斩,截,抹,刀势若风驰电掣,在虚空中划出道道流火,堪比凤凰涅槃,正是三梵破第三势,“地狱十九变”!

不是坠入地狱,灵魂被碾做齑粉,哪会一念成魔。

望着高处身影,离无障却不由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中一个纯金信筒。

见白昙练到兴起,也不便打扰,刚打算离去,又见他身形一滞,不知怎么,整个人一下子像断线风筝般从观星台上栽了下来。

离无障一怔,立时飞身而上,将人堪堪接住,还未落地,白昙就将他推了开来,一头扎进观星台下的梵天湖里。

不多时,浑身湿透地走上岸来,一张脸苍白如纸,却将那钺刀紧紧抱在怀里,生怕给人夺去一般。离无障啼笑皆非,迎上前去。

还未走近,白昙忽地身体歪了一歪,半跪下去。

咳了几声,就呛出一口鲜血。

“教主?你怎么样?”离无障弯下腰,将他扶住。

“哈,不碍事,每吐一回血,本座功力就精进一分!”白昙一笑,擦掉唇边血迹,信口胡诌,只觉十分没面子。拿到钺刀,便得意忘形,忘了书里记着这“地狱十九变”需得修炼到六欲天最高一层才可练。

他血毒未清,内功也不到家,差点就走火入魔。

刚要站起,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不自觉的往前一倾。

离无障俯身将他抱住,不料白昙却五指成爪按在他天灵盖上,离无障动作一僵,触到他发烫的身子,仍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好大的胆子。”白昙有些虚弱,声音如猫叫。

离无障耳根子一软,施展轻功,纵身跃起。

抱着人穿过无色林时,雪花纷落,他不禁回想起那年冬日,奉命将逃走的白昙抓住时,也是这样把他抱回来,而他在他怀里细声啜泣。

我再也不想见到师尊了,师兄,你放我走好不好?

求你。

那时,他怎么就没答应呢?

如果那时白昙真走了,兴许不会演变到今天的局面。

他敬仰的师尊死了,他怜爱的小师弟变成了一个连他都畏惧的人。

错就错在他万万没料到白昙的恨意埋得这样深。离无障在心里叹了口气,可师尊哪,你分明便是对他动了心罢,否则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敢这样冒犯我,你还真当你是我师兄么?”

“并非如此。”离无障心里一沉,面具上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神态,疾步不停,“保护教主是属下的职责,请教主莫要怪罪才是。”

说着,一个什么东西钻进他袖口,拱了一拱,探出三角形的小脑袋来冲他撒娇,原来是刚认了他做主人的小石龙子。

“三毒,你倒是善解人意。”白昙摸了摸它的头,三毒却又窜跳下地,闪电般的跃向不远处,他目光也被引到那处,脸色一变。

离无障跟着望去,原来竟是那口被封死的酒井边的一树优昙婆罗开了,在夜色里远观,宛如一朵朵洁白胜雪的冰花,美得惊心动魄。酒井里,盛的是巫阎浮自酿的美酒,往年他常去那里,饮酒赏花。

有风骤起,花瓣簌簌而落,树影之间,仿佛幻化出了一个人影。

男子坐在井边,披着一件黑羽大氅,衬得容颜如玉,一头乌发也随意披散下来,正抚着身前通体纯白的凤首箜篌,满树昙花黯然失色。

月光柔和了他锋利冷峻的眉梢眼角,使笑意愈发蛊惑人心。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我待你,便如待这昙花,日日灌溉,精心养育,你刹那芳华只是我杯中酒,为我饮用,为我衰亡。其他的,莫要痴心妄想。明白么?”

这一手养育他长大的人,这让他曾视为天视为日月的人,亦是全天下待他最最残忍的人。

白昙跟被火烧一样扭开头,眨了眨眼:“哎,这树我不是命人烧了么?怎么又开花了?真是阴魂不散,等会派人再烧一遍。”

离无障加快了脚力,匆匆远离。

白昙得名白昙,也是因为带上天山的那一夜,这传说中三千年一开的优昙竟然竞相开放,巫阎浮心情大好,便赐了他一个“昙”作为名字。

而今,昙花又绽,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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