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46)

陈默一咬牙,手下吐劲。

刻意忽略缺水闭上的双眼,刻意忽略他青白的脸色。

擦洗,上药,陈默毫不犹豫。

为什么点了穴道以后身体的感觉仍旧存在?为什么不能忽视这种感觉?半月来,每天都会上演一次的情节,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以忍耐,尤其是当……熟悉地想要忘却怎么也忘不掉的感觉传来,身体内部被人肆意把玩抚弄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那不是那个恶魔,这是陈默,这是陈默的手指,是陈默……不是别人……一遍又一遍这样告诉自己,可异样的羞耻感还是淹没了他。

所有的一切,所有最不堪的姿态,全都被陈默看到了。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他会怎么看我这个被……心脏抽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缺水心中苦极,半月来他反复想的都是这件事,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棉被重新盖上他的身体,穴道被解开,耳边传来沙哑的安慰:「睡吧,什么不要多想。」

缺水睁开眼睛,看着高大的男子端起水盆向外走去。

***

第三批人找到他们了。

缺水躺在马车底下一动不动。

自从陈默感到不对劲,把他点了穴道藏到马车底下的夹层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没人想到会有人藏在后院中马车的底下,太大胆,反而让敌人忽略了明显的地方。

也许偷袭没有成功,前院传来留燕谷贼人挑明的叫骂声。

没有陈默的回声,也许他正躲在什么地方,等待给入侵者致命的一击。

想了想,缺水忽然很想笑。

他跟陈默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知道他武功不如自己,却不知道他伏击暗杀的本领可以比美丛林野兽。

就像他从来也不知道陈默杀起人来也可以不眨眼,那样冷血残酷的陈默,让他感到陌生,也让他升起一股奇异的崇拜之情。

如果不是自己体内余毒未清,伤重不能行走,凭借陈默藏匿行踪的本领,此时他一定已经安全达到袁家庄的势力范围。

如果陈默是我的话,父亲一定会更满意吧?远处传来长长的惨叫声,不知道陈默用的是什么手法,竟然能让一个人临死前发出这种断魔般的惨叫。

他只在清醒的状态下,见到过一次陈默伏击敌人的手法。

那时,他就躺在马车里,车棚被人掀翻,敌人的金环刀从他身上拖过。

在他身上的血溢出来的同时,他见到……陈默吼叫着疯了一般扑过来。

他不知道陈默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就像那个人临死都不知道陈默是怎么制住他的一样——陈默把那人活生生撕成了两半!血,溅在陈默身上、脸上。

他想,他恐怕死也忘不了陈默那天脸上的神情。

那样残酷,那样嗜血,那样……愤怒!就像来自阿鼻地狱的修罗!有人躲过陈默设下的陷阱,闯进了后院。

他能感觉到有人蹑手蹑脚靠近马车,还有一个人似乎正往房屋摸去。

「唔!」一声闷哼在马车后门响起。

「砰!」有人摔倒在地。

死了么?看来陈默在马车上作了手脚。

布置机关,这个又是陈默在什么时候学会的呢?陈默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老金?呃!」一声轻微的呼唤后,存在感彻底消失。

是陈默。

他可以笃定。

「放火烧!」他听到有人大喊。

不久,他就听到了火烧起来的劈啪声。

热浪,慢慢向后院逼近。

前院再次传来了喊杀声。

夹板被打开,缺水掉进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穴道被解开,耳边有人轻轻嘘了一声。

缺水理会的对他眨眨眼,男人眼中有了一丝笑意。

马车冲了出去。

男人抱着他滚到井边,身体一翻,带着他躲进井道中。

「那辆马车至少可以杀死他们三、四个人。等他们发现马车中没人,我们已经在河道上了。」

陈默咬着他的耳朵轻笑。

河道?我们要改走水路?水路虽然比陆路绕远,但掩藏行踪更容易。

加上留燕谷的触手还没有伸到水路上来,竟然让他们享受了十多天的清静。

夜,深了。

小船停驻在九江一个安静平缓的港湾内。

顺着水流,小船轻轻摇晃。

船屋门被打开,寒冷的江风灌进船舱,有人走了进来。

是他!缺水睁大了眼睛。

恐惧,让他全身僵硬,竟是一动不能动。

来人在他身边停下,嘴角勾起他熟悉的嘲笑。

棉被被那人用脚尖挑开。

眼见那人慢慢弯下腰,似乎在嘲笑他眼中的恐惧一般,嗤笑着一把撕开他的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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