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片马(3)

第四次,他冲到岸上把那行迹诡异的小子狠狠骂了一通!那次特奇怪,坏小子的态度显得特好,垂著头任他说教。直到他发现站在岸上的他一丝不挂,而那小流氓的眼光又落在哪里后……

第五次……总之这之后都很惨。你无法想象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只能称为少年的男孩子偷看时的那种难堪到家的复杂感觉。

真的很难为情,以至于以后他一看见那小子把眼光往他身上瞟,他就冒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天过去了,冬天的时候他以为对方肯定想偷看也偷看不起来了,结果却发现一到下雨天他的房顶就开始漏雨。爬到房顶上一看,挪开的瓦片没放好,看似放到位置上,其实根本挡不住雨水。这一留心,自然就给他抓住了上房偷窥的小流氓。不用说,当场就是一顿饱揍。

其实这些都还好,片马城里什么样人没有?虽说舒三刀是个地地道道的小流氓,但从来没给他造成大的麻烦,有时还会送些野味什么的给他。偶尔还会脑子发热帮他出出气啥的。比如说前面那个小气的东家,被人罩麻袋打得两个月没敢出门见人。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因为那小子每次「为」他做什么事,都要跑到他面前来领功。唉!

所以,不规矩就不规矩吧,说到底,你能跟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生啥气?

可就在守根已经对这小子莫名其妙的行为习以为常、可以当笑话看的时候,小流氓舒三刀竟又想出了新的折腾他的方法。

做木工做得全神贯注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人低低地道:「喂,把衣衫合合好,都看见奶头了。」

……我忍!

在路边方便的时候,突然旁边就贴了一个人,盯著他露出的某部位、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道:「原来你尿尿时是这个样子。」

……害得他剩下的尿全部硬生生憋了回去。而这一憋就让他落下了一个可悲的病根,弄得以后每次在外方便的时候,总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就生怕再有人突然出现在背后。

山溪边。

「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黑呢?不过黑点也没关系,好摸就行。」顺便摸两把。

……

去砍柴。

「喂,这里没人把衣服都脱了吧。你看你热得浑身都是汗,这模样如果不是站著而是躺著,那就跟我昨晚做的那个梦一样。」

……

走在路上,小流氓贴过来,贴著他的耳朵道:

「根子哥,我不要老盯著你的屁股自己摸自己了,晚上我来找你好不好?」

「……滚!」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孩子也越长越大。

十六岁的舒三刀已经敢把他拦在无人经过的山道上,一幅调戏良家民男的流氓样道:「喂,做我的女人怎么样?」

给这混蛋小子破坏了两次婚事的守根视若无睹地从他面前绕过。

过两天询问变成威胁。

「喂,何守根,给你三天时间,你要不乖乖躺到小爷的床上去,小心小爷放火烧你家!」

三天过后,小流氓恶狠狠地拦住往家赶的他。

「我说姓何的,不要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告诉你,晚上我来找你,如果你再敢把门窗都封死了,我就告诉你爹,你玩弄我!」

……他想,晚上让二娘烧点绿豆汤给他喝吧。天热,这孩子明显上火了。

那小流氓出去闯荡前最后一次来他那儿的时候,提著一壶酒,硬是把他从热被窝里拖出来,逼他陪他喝酒。

一杯酒被灌下肚,酒量一般般的他带著刚睡醒的迷糊,听他说些恶心巴拉的疯话。

类如什么从小就看上他,就因为大冬天他把他抱回家。

这小子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守根就一肚子恼火。

当时这小子也不知饿疯了还是怎么的,在他去山里捡柴的时候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用粗树枝敲他脑袋,抢了他的干粮就往嘴里塞,结果被冷硬的馒头噎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断气。看他著实可怜,自己也顾不上脑袋还流血不止,把他倒提起来,拍他的背,帮他把馒头拍了出来。后来看他饿得眼发绿光、身上又连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心一软就把他带回家了。

现在想想,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以至于他爹娘到现在还责怪他,说他不应该把这小子带回家,弄得那个冬天家里差点就断粮。他年幼的二弟三弟更是提起这小子就恨得咬牙!——这死小子来了一趟,不但跟小二小三抢食,第二天晚上还把他家存粮全给掏了。

所以守根任他说,自个儿迷糊自个儿的。

小流氓只顾著抒发情绪,似乎也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脑袋已经快垂到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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