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23)

蓝衣布裙也无法掩饰女子的国色天香。

路晴天也见过不少以美色着称的女子,眼前的女子跟她们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她的柔。

柔到骨子里的温柔典雅素净。不像是出身山野,倒像是…

「唔…」压抑的呻吟打断了两人的对望。

女子低下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这位姑娘,既然是无心之过,能不能请你先帮我的属下解毒?」

「这是自然。」女子连忙道:「不过…」

「你弟弟没什么事,只不过被我震昏过去罢了。等会儿你帮他推宫过穴,他自然会醒来。」

「不是,小女子说的不是这个。路堡主威震一方,大人大量,自是不会跟小娃娃一般见识。小女子想说的是,贵属下所中之毒比较难解,本是小女子给小弟让他在生死关头自保时用的。没想到他会如此不知轻重,对贵属下下了此毒。小女子可以暂时让他不再痛楚,但要想解清身上之毒,却得麻烦路堡主二位到陋居一行。」

她认识我?

路晴天眉毛扬起,眼中露出兴味。

第六章

云姐,云弟。

说是在此山中已经生活多年。

虽然认识这对姐弟对十六来说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对堡主来说却有所得。

据那云娘所说,潜山中确实有一山谷名曰黄泉。只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山谷原本的名字并不叫黄泉,只因近几年来有数位山里人在该谷莫名丢了性命,才被山里人叫作黄泉谷,意为警示。

得知消息后,加上他身体内毒性已经化解,堡主立刻提出辞行。

云家姐弟把二人送出山道,指明去往黄泉谷的路径,婉言推拒了堡主的谢礼,站在山道上目送他们离去。

本以为从此就和这对姐弟再无纠葛,却没想到世事难料。

「那云家姐弟大概是进山中避祸来的。他们虽然生活拮据,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却显示了他们曾经生活富裕。」路晴天走在山道上随口说道。

「要属下回去后查查他们底细吗?」

「不用。」路晴天犹豫了一下摇头,「我本来以为她会藉口为你解毒而提出一些条件,没想到…」

「属下无能,请老爷示罚。」

路晴天顿住脚步,瞥了一眼跪在地下请罪的下属头顶,「要我罚你?那你把衣裤都脱了吧。」

哈?

「还不起来!你要跪到什么时候?蠢!」

…老爷这是在跟他开玩笑?

「谢老爷宽宏。」

不错嘛,从聊天到开玩笑,算不算是一种感情上的进步啊?

十六心中愉快,脚步也轻快了些许。

路晴天又扫了他一眼。

两人默默地在山林中穿行,无论是十六还是路大堡主都是惯于穿山越岭的人,对这点山路倒也不为苦,手中各持一根探路棍走得相当稳妥。

十六跟在路晴天身后,一会儿转头四望,猜测其它影卫都藏在什么地方,一会儿偷偷瞄瞄前面人的脖颈,想一些不该他想的胡涂心思。

大约走了近两个时辰,走在山道上,偶尔透过树林空隙,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不远处高高在上的南岳。

南岳,又名天柱山。一柱擎天的山石高高耸立在山峰上,远看似已插入云端。

「你不会难过吗?」

什么?十六脚步一顿。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难过的表情。就算当初我令你搬出辰院。」

辰院,老爷的起居之处。除了侍候他起居的两位老仆,及隐身听令的影卫,就再无他人可以轻易踏足。

曾经,他作为侍寝,人在辰院中侍候了一个月零十天。

那是个非常安静的院落,安静得让你闭上眼睛就可以轻易地睡着。有好几次他就那样躺在屋顶上,看着天慢慢睡着了。

他不知道那段时间是不是就叫作幸福,那人曾轻声唤他的名,把他揽到身边坐下,一起静静地看明月听虫语闻花香。

他记得他的胸膛很宽厚,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声音温柔的可以醉人。

他的行为并不放肆,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女人看过。

在床上他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言语中也没有侮辱和低贱。

他甚至弹琴给他听、作画给他看,有时候兴之所至,还会来上一两段应景的诗词。

那段时间,他差点就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他的爱人、伴侣和知己。

「为什么要难过?」十六笑了笑。

路晴天回头。

十六为他拨开前面横路伸出的树枝。

「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你就不会难过。何况就算属下难过了又怎样呢?您不觉得一个大男人终日愁眉苦脸,慨叹君欢不至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指的不是这种难过,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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