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27)

宴无台打断她:“你是说,若是修为低微便能承载住炽元丹的无上神力?”

“或可一试。所以……”梧千双顿了一顿,“你对炽元丹势在必得。无台,若此计可行,你可是要伤我的心?”

宴无台一怔,望入梧千双眼中,瞳色有些淡薄,似有些许伤怀之意。

可这千年时光里,这人常常作态来博自己同情,如今这般谁又吃得准她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真的因为自己伤心。酝酿半刻,方要说些什么,却见梧千双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欺身上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道:“你若叫我伤心,我定会惩罚你。”

宴无台把她推开,将结界震碎化作一阵风消失。

寝殿廊外莠竹捧着浆洗好的天蚕丝披肩慌张离去,心里暗暗计较着。

谷主寿宴已过,初息想着酿酒端盘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该下山回桃花谷了。

上山入宫本就匆忙,根本没有随身之物,但幻真大人那日在极冠树下脱下外衫,罩在她身上,她方才醒悟腰侧的衣服不知何时被粗糙的树皮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白花花的嫩肉暴露在外。

幻真没再说什么便走了。幻真一向如此,行踪飘忽,一脸冰霜,却偏偏一意袒护初息……难道是念在那一百坛被她偷喝酒的份上?

幻真的鹅黄轻纱还留在初息这儿,初息小心翼翼地将那件洗干净晾晒后,寻遍了琼花林,摘了兰橘花碾成花汁,磨了极冠树的木枝成末,用火慢烧,烧出淡雅的香味将衣衫熏好后叠齐,想寻幻真将衣衫还与她。

“幻真大人不在殿内。”

来到胡为殿,守门的携犬侍婢告知初息幻真不在,初息谢过后抱着衣服返回琼花林。

走到一半,远远地莠竹叫住了她:“初息,你去哪儿?”

初息听见莠竹的声音,急忙将怀中的衣服塞入腰间的乾坤袋内:“我回琼花林,收拾收拾准备下山了。”

“下山做什么?”莠竹笑颜满满,脚步也相当轻快,“随我来,谷主要见你。”

莠竹一改往日的颐指气使,语气相当和顺,令初息颇为疑惑。但谷主有命,初息只能跟随莠竹再返巫行山。

莠竹带着初息愈走愈偏,走得初息快要断腿,日落日山,这才来到及渊殿。

这及渊殿坐落在巫行山最为偏僻的山坳内,初息努力平衡身形好不容易来到及渊殿前,莠竹和她的白猿站在身后,挡住了唯一的退路:

“快进去吧,谷主候你多时了。”

与温暖的巫行山上不同,一阵阵寒风从远方吹来,将山坳吹得呜呜作响。

及渊殿峻宇雕墙,却没半丝火光。一道惊雷从苍穹劈下,让初息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去。”莠竹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这一把直接让她撞开宫殿大门,摔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

“好疼……”初息捂着摔疼的手腕慢慢站起身来,殿内漆黑一片视物困难,目所能及之处望不到边墙。滚滚雷声穿透屋瓦沿着房梁闷闷作响。

初息独自一人矗在这儿眼睛都不敢眨。眼珠左右飘移依旧难看清些什么,正想要试着唤一声谷主,突然一团火光亮起,带着熟悉的桃花香迷成一团赤金色的丝绒,漂浮在不远处。

火光只照亮宴无台的半边脸,一双幽幽乌瞳被她的黑发隐去了。

“谷主?”

初息本能地觉得事有蹊跷,双腿有些发颤。但既是谷主点名要她来此,现下也只有她们二人,就算要逃也没有半分可能,索性沉了心,问道:“谷主叫我来有什么事?”

两排烛台突然亮起,整个及渊殿清清冷冷的模样印在初息眼底。

宴无台不说话,张开掌心,一道强光乍现——炽元丹!

“吃了它。”

“什么……”

炽元丹被送到初息面前,耀眼的光芒和丹体散发出的灼灼之气让她十分难受。

蒲芦吃下炽元丹全身爆裂而死的惨状偶尔还会出现在初息的梦里,她如何敢吃?谷主若要杀她直接动手便是,为何还要她吃这金贵的炽元丹?

见初息迟迟未动弹,宴无台斩百步之远一晃身来到她面前,双指捏住初息的脸庞,卡得她下巴欲碎,嘴控制不住地张开。宴无台摘了浮在空中的炽元丹推入初息的口中,一流炙热的气从口入腹,像一股岩浆被她吞入,烧得初息口鼻升烟,喊不出声,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气!

宴无台双手背与身后,看着在地上颤抖的初息,似自言自语道:“吾等木树一脉向来有根而生灵识,固有吾桃花谷桃树一族,亦有百花千卉等族,却从未听说过桃树开花舍根自行成妖。况且五百年时间便修入化形期……小小桃花,令人费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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